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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大学时一共就认识了两位外教:爱莲教了我们一年,加林娜则教了我们三年。大学毕业后,我就留校任教了。那时我最年轻,水平也最浅,于是,主任就让我负责外教事务,同时多利用机会,加强口语锻练。就这样,我认识了第三位外教—— Любовь Васильевна Барабанова。我们喊她的小名——柳芭。
第一次见到柳芭是在北京。那年暑假我报到上班后,接到的第一项任务是去北京接新外教。那是我第二次去北京,第一次去首都机场。临行前我制作了一个牌子,因为我除了知道柳芭的姓名之外,一无所知,也没有照片。我在机场国际到达出口处举着牌子,茫然地等待着。最终有个外国人来到我面前,指着牌子说她就是我要接的人。我连忙热情招呼,还用了“代表学校来接他”等话语。我们先在北师大的招待所住了一宿。记得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现在也不知聊得什么了,反正也不管语法有没有错误了,向她介绍了我们学校、学院、教研室等的简单情况。
第二天,我们乘坐软卧回济南。那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车软卧,我们在包厢里愉快地聊着,记得还点了咖啡。午餐时我带她去了餐车请她吃了一顿“中式大餐”。柳芭从那天起就喜欢上了“糖醋鲤鱼”,以后我们多次到饭店吃饭,每次都点那个造型独特的“糖醋鲤鱼”。
柳芭50多岁,语速缓和,待人真诚,很受同学们喜爱。她给我最大的印象是俄罗斯人那特有的忧郁气质,但那不是颓废。柳芭来后一个多月,她便邀请她丈夫—— Анатолий Степанович也来到中国。原来,他们俩人多年以来都在国外教授俄语,很有教学经验。作为专业的对外俄语专业教师,他们二人教学经验丰富,颇有心得。我们当年曾计划联合编写口语听力教程。可惜后来他们家里发生变故,无奈回国,此事也最终放弃。
那时我跟我爱人还在谈恋爱,柳芭会说一点儿英语,她们二人常常不用我翻译就能交谈。我们二人一进他们家门,托利亚便一把把我拽进厨房,随手变出两只酒杯,顺手切了几段黄瓜或西红柿,再洒上些盐粒,我们就对酌起来。记得那时托利亚最喜欢喝白趵,那酒也不贵,他自个儿在家常受柳芭约束,不让多饮;我一来,他便借口多喝几杯,很是有趣。
柳芭与托利亚很会生活,两人也很是恩爱,一刻也不能分开。柳芭自己先到中国的那个把月,我们一直帮她协调发邀请让托利亚过来,后来我们又帮助托利亚在另一所学校教课,两人的生活很是惬意。
记得托利亚也喜欢我们一道中餐,就是红烧排骨,恰好学校门口就有一个小餐馆,我经常带他去买这道菜。后来有一次,他竟然自己买回来了。我正好奇不会一句汉语的他是如何说清楚自己的来意,他在一旁也自鸣得意,最后还是柳芭给点破了:原来,他去买的次数多了,服务员都认识他了,拿出菜谱指着上面的图片确认,托利亚连连点头。
柳芭与托利亚都很有对外俄语教学经验,那年元旦,他们二人组织各年级学生举办的俄语晚会很有意思,也很成功。他们编排的节目非常丰富,除了传统的歌曲以外,竟然还有话剧。我常常想,如今的年轻的外教可能都不屑做这些工作了,那可是苏联传统教育模式必修的课程啊,此类晚会对激发学生学习外语的积极性非常有好处。
就这样,我们跟柳芭他们建立起了良好的友谊。1999年,我被公派赴俄罗斯圣彼得堡大学访学,便用当年他们留下的电话号码于新年前夕跟远在伏尔加格勒的柳芭夫妇取得了联系。他们一下子就猜出我到了俄罗斯,盛情邀请我去他们家做客。2000年7月份,借着游伏尔加河之际,我们来到了那次旅行的最后一站——伏尔加格勒。
我和我爱人早在出发前就给他们写了一张明信片,告知我们的行程。等我们到达前一站时,我还试着往他们家打电话。大家都知道,夏天,俄罗斯都习惯去郊区的别墅度假,家里一般没人。那天正巧托利亚回家拿东西。就这样我们知道了我们要去的消息。
柳芭一家盛情接待了我们,当天就乘车去了他们的别墅。那是一个小果园,里面盖了两层小楼,一切设施都按照农村生活设计。记得那时候,果园里还有很多浆果,蔬菜,真可谓“一派田园风光”啊!说是别墅,其实就是在郊区买一块地,搭建一所房子,旁边有块地可以种植蔬菜、水果等。跟我们平时所说的别墅完全不是一回事。我后来才明白俄罗斯人为什么喜欢去别墅度夏:俄罗斯人一直离不开田野、大地,离不开土地,他们一方面去度假,另一方面也是对乡村田园生活的一种眷恋与不舍。
我们在那里也享受了几天田野生活。每天到菜园里采来新鲜的蔬菜,饭后再去采摘一些水果。一日饭后,黄昏时分,在一棵苹果树下,托利亚燃起了俄罗斯传统茶炊,我们在树下聊天,品着加入各种自制果酱的俄罗斯红茶,那味道甭提有多美了。
伏尔加格勒二战期间叫斯大林格勒,著名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就发生在这里。一天早饭之后,托利亚带我们到了旁边一个小山包散步,竟然在那里捡到一片锈迹斑斑的弹壳碎片。午后,气温有些上升,他们的小孙子就带我们去房后一处水塘游泳。
当年他们二人离开中国时,我们约定下次在俄罗斯相见,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那次,我们在俄罗斯约定,下次在中国相见,看来,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小了:柳芭和托利亚一直还想再来中国,可惜他们二人年纪大了,已不适合来国内工作。还是等我下次去俄进修时,找机会再去探望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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