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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母亲节,想写点字说说我的老娘。
对母亲的称谓--老娘,也就是近十来年我对母亲的叫法,从前打记事起,一直到工作、成家,我兄弟姊妹6个,包括姐夫、大妹夫,我们一直叫母亲为“奶纸”。直到小妹10多年前打破传统与习惯,开始叫母亲为“妈”时,我也试着叫母亲为“老娘”,因为我也困惑着这与别人家不一样的叫法的别扭。追究这叫法的原因,在江西,因怕孩子生养不顺,故意另立一个叫法以避开潜在的不顺。与我们叫父亲为“叔叔”这一称呼,是同一原由。
母亲近来迷上了广场舞,五一我从宁波到江西回家看看时,77岁的父亲原来健壮的身板,现在明显腿脚肌肉开始消隐,粗大骨骼上皱褶着黑黝的老皮;然而,母亲却提着菜篮,身着整洁,气色很好地出现在眼前,特别让我眼睛一亮的是,母亲平时穿着都是非常随意,这次整洁有加,有些不一样呀?
3日在南昌,大哥家,大妹小妹陪着母亲到南昌大学一附院检查头部右半边常常麻木时,她们悄悄地告诉我,“妈来南昌,主要目的是因为广场舞跳不好,想复制一些教学视频跟着学,这不。正在要侄女帮忙解决问题;做脑部检查,反而是个名义。”母亲平日很少进城,原因是会晕车,进一趟城就得呕吐,按她老人家的话就像大病一次。因这个,她有一个心愿一直未敢实现,远嫁河南内乡的大姐家到现在还从未去过。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次回家母亲这次看上去“气色很好、精神爽朗、衣着洁净”,原来母亲迷上了广场舞。城市大妈的广场舞不仅传到国外,而且深入基层扎根乡村了。嘈音负面新闻曾影响了我对广场舞的五星好评,但看母亲大人的精气神儿,我还当追加好评,大大地给个赞。
母亲核磁共振的检查结果当天出来,说是高血压高血脂影响所至,大哥说并无大碍。午饭过后,我、大妹、小妹一同陪同母亲到南昌长运去选购看戏机。无奈,没有机子可以放出母亲带来的U盘中的她所想学的广场舞视频,我只好建议,我把U盘拿到我家里看一看再做定夺。母亲随小妹当天回家,路上晕车又很厉害。
因U盘中的文件均是mp3文件,并没有母亲所说的视频文件,于是我在网上下载了一些mp4文件,想看看在宁波的一个DVD播放机能否正常播放,没料也不能播放。没料,6日,母亲来电叮嘱我“不要急,买看戏机不要急。”这二天在网上选购,昨晚电话想问一下她村子别人家能放视频的机子的品牌与款式,手机无人接听,问小妹说是去跳舞了。
奶纸今年69岁了,却正迷恋上了广场舞。
母亲大名,舒月英,在外婆家的她就是村子正月采莲船歌舞队中的一员。据大哥说,她是15、6岁就嫁到我家,原因是我家那个时候有口饭吃。结婚5年左右,才生育了我哥,之后花生了6个子女。个个长大成家,当然其中辛酸劳累无数。
一直想记录点母亲的点滴事儿,以忏悔自己过往的鲁莽不孝,缓解心中的不安,平复自己的歉疚,下面做些记录:
记忆一 小时候,生产队年终总评时,因家中小孩多,需要出钱给生产队。因父亲不会与邻里亲友交往,母亲只好去与别人家商量结对,把出钱额暂时拖欠一下,常常受人脸色。尤为委屈的是父母在祖父母家没单过时的时间很长,原来2个叔叔尚小均在念书,为大家庭做了挺长时间贡献,分家时连几个碗筷也没有得到(这也是我母亲埋怨祖父母亲的原因之一),但却常常不愿意帮助一把,结对缓轻一下压力。那个委屈,只好发泄在父亲身上,那时父母经常因经济困难吵架。吵完之后,母亲还得照常到邻里借米下锅。有几年的晚餐,经常是喝稀饭。
记忆二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农村开始分田到户,记得有人大骂天收的矮子,有人起早摸黑。我家从那时能够吃饱,尽管我那时10来岁,早已是家中劳动主力,五一插秧是真正的劳动节,6点到田,晚上8点到家;暑假双抢更是兑皮一层、汗流几多,可83年开始可以买坐钟、买收音机,84年可买自行车了,大家累并憧憬着。83年大哥考取了大学,江西师范学院南昌分院,现江西师范科技大学,是村子恢复高考后第一个大学生,父母经常被人当面夸说“你家祖坟好哟,冒青烟了”。父母也是一样喜气洋洋。
其实,背后辛酸有谁知?那时我刚念高中,至今我仍然记得大哥80年到向塘中学读初三的情况。当时,大哥是在新村小学念到初二,然后参加统考去向塘镇的中学继续读初三,但因发挥不理想,没有录取。大哥那几天闷在家里,母亲非常焦急,于是这个生活范围不出村子的她,到处托人打听,怎么才能去镇子继续读书?她的担忧是别让儿子因读书原因在家闷坏。印象中她挑了一担鸡鸭等农家产品去求人,最后竟然让大哥如愿继续读初三了。
大哥念书刻苦,经常为了读早读(一般7点早读),但因村子距学校有约2个小时的小路要走,常常早上4点左右起床,做个早点吃完后赶到学校早读。有一次上午外面瓢泼大雨,母亲穿了一身雨衣,挑了一担东西到学校,一头是大哥的书包,一头是给我的一袋米。(备注,当时念书在校就餐,要交大米换饭票)我问她,我有饭票,为何要冒雨挑米来校,母亲说,那天一早,大哥来学校了,她发现大哥的书包在家,担心是大哥忘了,就给送来了,顺便也给我带点米来。没料,大哥说书包及其中的书是他用不着放在家中的,她白忙了一遭。
记忆三 母亲很节俭,从不为自己买什么。记忆中,小时候家里有好吃的,自己从来不吃,总是给孩子们。夏天,有时候菜吃不完,就自己吃,有时甚至快坏了,还舍不得扔,还要吃。我工作后看见时批评她好多次后,并以村子上她同龄人不讲卫生过于节俭身体出状况早逝的例子,才劝住了她。在她年轻时,为了挣点钱,不辞辛苦。挑砖、挑窑,早前的事就不提了。现在近70岁的人,还不顾腰间盘突出去摘韭菜花、捡荸荠,只为了一天40元的工钱,从早晨4、5点做到中午12点,或者一天8小时;大学生兼职一小时还20-30元。我劝她时,总说不要紧,去年无意间发现她的左手肘部一层层厚厚的老茧,过了一个冬天都没消退。让人不勉鼻间酸酸,何必呢?她总说,能挣一个是一个,能减轻你们一点压力是一点。
记忆四 母亲年轻时脾气丑,管束儿女严苛,老来渐次开始达观。年轻时的母亲,因为父亲只会田地的劳作,不会处理村子人与事。这种情况难免会受人欺负,只有靠母亲冲在前面与人抗争。因而父亲常受母亲责骂,有时不免口无遮拦乱骂一气,88年的暑假一天的中午,母亲同样在骂父亲,同时稍带上我的祖上。那时的我正读大二,血气方刚,觉得母亲粗野无礼,冒犯祖辈,就理论了几句;同时也失去敬重之意,竟责骂了几句母亲,此时本来受母亲责骂的父亲不仅没有肯定我对他的支持,却“立场反转”,反而对我施以老拳,并将我这个不孝之子逐出家门。在外流浪完假期,我靠贷款与打零工继续上着学,没料到入冬时,母亲与大妹背着被褥来学校看我,那时我依然生着气,任她们从宿舍到食堂跟着也不理睬,最后母亲将被褥和80元钱放在辅导员处,没有得到我任何原谅的话语回家了。在89年6月上旬那些日子后,学校几近停课,自己无所事事,终于不顾自己原有的决心回到家里过端午。父母也没有再提断绝父子关系的事,这段往事也停在我记忆的角落,到最近才时时浮起,刺痛着我的神经,鞭打着自己。
大姐与姐夫恋爱,父母坚决反对,母亲曾将责罚大姐跪地,不准她们交往。但大姐死心要嫁到河南,最后妥协的还是母亲。
最为母亲操心的是小妹。小妹因年龄最小,没有全程经历农村单干辛劳的农活,不愿读书且有点任性,能力不强带来婚姻不顺。前夫因品德不端偷盗成性常进监狱,后离婚在家时母亲操心不辍,到处托人说媒,后再嫁不远邻村的现妹夫,家中无房无依。不久,母亲含泪向我们提了一个倡议:大家支持小妹夫家建幢房子,让他们能够独立生活。尽管大家意见还有些相左,但终于张罗成了一幢约花费了15W的乡村2层的新居,让小妹有了自己独立的安身之所。后来小妹喜添一子,母亲就一直承担着这小外孙的看护,直到现在读小学了,仍然每天来回接着4趟。
今天,在送妻返昌回校的路上,翻开手机微信中母亲节的段段文字,想到妻子对儿子的关心。再想到母亲对我们这些儿女的付出,一直想为母亲写点字的我,终于付诸于行动,完成了上述文字的敲打,以感谢母亲对我们六个子女及多个孙辈辛劳的养育之恩。
母亲,愿您身体健康,舞步常迈,开心到老。
写于宁波教师公寓
2015年5月10日母亲节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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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2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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