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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天就要踏上回家的火车了,校园里时不时传来拉杆箱滑动的响声,地铁上也多了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乘客,他们都是回家的。而我却不想回家,并不是不想家。
往年我订好火车票后,都会打电话告诉妈妈回家的日子,让她转告爷爷或者让爷爷听电话,告诉他。当假期来临,爷爷都会翻着老黄历,掐指数着我回家的日子。到我回家的当天,他定会在家等着我进门。今年我虽已经订好了回家的车票,但久久没告诉妈妈,前两天才把我回去的日子告诉她。
从2006年到外地读大学,已经9个年头,除了去年在美国学习,没能回家,每年寒暑假我都回去。每一次从县城坐汽车到村子,翻过村子远端的一棵大柳树,就能看到家,爷爷会在打麦场走着等我,或者进了家门,爷爷在上房的炕上等我。等我走近,他寒虚问暖,此刻眼前已然浮现出不同的画面。而这短暂的两个月成了我和爷爷相处最多的时光。我们睡在一起,一起抽烟,聊天。我听他讲以前的故事,他听我说外面的世界,偶尔关心一下孙儿的爱情。
暑假是家里忙农活的时候,一年又一年,我在长大,他在变老。我的力气在变大,他的体力却在下降,但身子骨一直很硬朗。我拉好麦子,爷爷就在打麦场负责把它们垛起来,当麦垛高过他时,他就爬到麦垛上操作,我在下面做助手,把麦个递给他。他的动作很熟练,爸爸都没他的本事。做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就会封顶,然后我拿梯子把他接下来。有时候,他还跟我开玩笑,说不如从梯子上摔死算了,我就会说他一顿。
最近一次给他做副手是2013年的暑假,他虽已81岁高龄,但还操作自如。由于要办去美的签证,这次暑假我在家停留两周,就早些回了热潮涌动的上海。离家前,爷爷还说,是不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会说,您还很健康,一定长寿的。赴美前,我回了趟家,去看爷爷。因为要离开一年,不能回国,我跟他道别。
到美国后,我和爷爷通电话,报平安。还清晰记得,去年二月份他生日的时候,我打去电话,给他祝寿,他给我讲家里都来了那些人。六月上旬的某一天是我和爷爷最后一次通电话,说着回国,回家的时间。可这一切却在回国前三个月却被残忍的上帝夺取了。
爷爷农历六月十五日下午突发脑疾病不治永远离开了我们,我很遗憾没能见最后一面,没能参加他的葬礼。回国已是他百天的忌日,我赶回了家。在他坟上烧纸,祭奠,带了雪茄给他,我也抽支烟,和他坐坐。但他却永远听不见我讲外面的世界了,我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写到这里,我已经泪流满面,想念我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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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2 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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