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彷徨

记得几年前看过一个电视访谈的节目，嘉宾是赵本山。主持人问赵，您作为一个成功人士，一个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现在的是一个怎样的心态，看待您所获得的巨大成功？赵大概是这样回答的：其实很多时候我的心也很浮躁，但当我最浮躁的时候，我就会回我铁岭的农村老家住上几天，回来后心里就踏实了。

也是几年前回国的时候，我曾经拜访过我们这个领域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老教授的学术水平很高，40多岁的时候在业内已是声名显赫，据说拿下科学院院士只是早晚的问题。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与院士头衔一直失之交臂，再后来干脆就不报了，老先生脾气不太好。我去看望他的时候，老人家已是耄耋之年，早就退休了。但聊起天来，思维依旧敏锐，犀利，对本学科的发展动态，具体问题的深刻程度，实在让我这样的“少壮派”汗颜，自愧不如。老人家很高兴也很感慨，说，你能来看看我们这些老古董，真是很欣慰，像我们这些快进棺材的人，一些压箱底的东西，虽说不见得有多大用，但还是愿意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分享。你们是赶上好时候了，国家现在富了，科技投入大，条件好了。我们那个年代，国家穷，要啥没啥，开始是苏联老大哥帮助建了一些，后来苏联专家撤了以后，全是我们自己搞起来的！老人家说到这些的时候一脸的自豪。后来，我傻乎乎地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您对您没评上院士是不是很遗憾，您看谁谁的水平，影响力还不如您呢？可一旦上了院士，就不一样了。话一张口，虽说有些后悔，但我还是很想知道老先生的真实想法。老先生当时是这样回答我的：一个人不能对荣誉这个东西看得太重，其实我得到的已经很多了，相比起我同龄的那些教授，同样作出了巨大贡献，退休了有的还不是博导，有的甚至是副教授（老先生是全国第一批博导），学校给我的条件也不错了，你看我现在住的房子也很大，相比起国家给我的荣誉，相比起我得到的，我的付出还远远不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前两天，我跟我的一个朋友聊天。我这哥们10年前曾在澳洲做过博士后，因为表现出色，当时是有机会留在澳洲在大学里做老师的。但当时有高人给他指点，说未来十年将是中国快速发展的十年，你现在不回去，机会转瞬即失，以后想回都不容易了。朋友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听从了高人的建议，“毅然”回国。果不出高人所料，他赶上了中国快速发展的列车，想停都停不下来，目前是各种学术头衔就跟大学时候打扑克输了贴在脸上的纸条一样，让人目不暇接。彼时，我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着你目前得到的跟你付出的哪个更多？朋友犹豫了一下也很诚实地回答我说：老实说得到有点多，有点快，自己付出的还远远不够，心里有点慌。我这次来澳洲访问就是集中精力做点像样的东西，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

著名歌手汪峰有一首歌叫《生来彷徨》（http://www.xiami.com/song/1772331683?spm=a1z1s.3521865.23309997.34.KiLBs1），歌词是这样的：

每天走在疯狂逐梦的大街上
我们精神褴褛却又毫无倦意
徘徊着寻找着那虚空的欢愉
奔波着抗争着那无常的命运

朋友啊这生活会把你的心伤烂
可它从来就不会有一丝怜悯
再也别像个傻瓜一样的哭了
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彷徨

传真机到炼钢厂有一万光年
那只是我们失梦之路的起点
妈妈你善良的孩子还没放弃
他想在今夜的街上爱到死去

朋友啊这世界会将你的梦破败
而它从来就不会有一丝同情
再也别像个疯子一样的拼了
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彷徨

路上散落着花朵般受伤的英雄
如同我们一起挣扎着的那些片段
明天我们是否活着却依然不在
明天我们是否存在却迷惘依然

朋友啊这生活会把你的骨折断
而它从来就只是在袖手旁观
不如像一块石头一样的滚吧
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彷徨

朋友啊这世界会将你的爱破灭
而它从来就不会给一次拯救
不如让我们一起放任自流吧
反正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彷徨

汪峰这首《生来彷徨》，我很长时间没搞懂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现在慢慢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