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若干年前可能事情还不是这样的。找到一篇文献是一件难事，读完这篇文献相比起来也就没有那么不相称地花时间。找到一篇文献，然后顺着参考文献的脉络，再找到下一篇。读一篇、找一篇、再读一篇。读和找之间大体是平衡的，这就形成了类似深度优先的搜索策略。但搜索引擎和数据库把找文献变得极为容易，对读文献并没有什么改善。人会优先去做简单的事情，所以读文献经常变成一个广度优先搜索。读一篇文献，找到一百篇文献，读了这一百篇中的第一篇，然后又找到一百篇。所以实际上，这的最外层的循环永远没有完成的时候，而这种搜索策略甚至效率还不如从前：首先花费了无畏的时间去找那些你根本不会读的文献，其次造成了一种心理上的不完全感。世界上有这么多好的文章，我想把他们都找出来，都读完。事实上我确实可以都找出来，但我读不完。这种挫败感对于持续的学习是一种负面的影响。藏书的人可能一开始是有读书破万卷的雄心的，但印刷术的效率永远高于人脑的工作速度，一个读者陷入藏书爱好中时他自己也是明白的，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

对一般人而言活着要做各种选择。而对牛逼的人来说，是无所谓选择的。选择意味着放弃，意味着接受环境出的一道难题，牛逼的人不做题，他们出题，只是沿着他们的意愿，按当前最强烈的喜好行事就自然办成了他们的事情。普通人高考报志愿，可能是一件值得斟酌的事情，摆在眼前的世界很大很炫酷，只能择其中一条路走。牛逼的人已经从IMO拿金牌回来了，上大学对于他们不是一种迫在眉睫的选择，而是早已注定的机缘和意志的演化。说这些和读文献这件事可能离得有点远，但是同样的一种理想的状态，就是将读文献这件事本事的形式存在弱化。如果真的知道自己需要获取的信息是什么，那么文献本身的格式、参考可能都不再是一种拘泥，也不会有那种遍历搜索的冲动，因为当前的兴趣的集中，而使阅读的行为更紧凑而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