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与自杀：建议给孩子起一个阳刚向上的名字

几天前一个十分偶然的机会，得知一位朋友的女儿已经自杀。朋友与夫人都是一流大学里的出色教授，是极好的人，他的女儿也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大学生，叫白雪。我感到痛心，同时也感到吃惊，因为这是五年来我知道的第五个与身边人相关的学生自杀事件。最让我吃惊的是他（她）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其名字含义的主调是美丽、清新、脆弱、阴柔，等等。

对我冲击最大的是一位朋友的女儿，她的名字美丽且阴柔。高中时的成绩名列全市前茅，高考后进了中国最好的两所大学之一读书，但第二年就陷入极度忧郁。我们和其他朋友们都尽力设法帮助，但其女儿仍几度自杀幸被救回。家长不得不双双辞去工作，全时守候，后来夫妇俩人自己都陷入绝望而且深度忧郁。五年前，女儿说自己想通了，要好起来，大家都为之兴奋，终于有希望了。为此，还请他们全家到我们中关村的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一天，我正在开会，她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已经工作了，内容充满希望、十分阳光。会后我要给朋友电话祝贺，不想却先接到电话：他女儿已经刚刚去了！

使我更吃惊的是，身边几个忧郁康复例子，都与改名有关。

一个朋友的女儿本来也叫白雪，因为他自幼就非常喜欢皑皑的白雪。可女儿的祖辈不准，说不吉利，坚持改为另一个美好且坚强的名字。后来女儿成长过程虽有过忧郁，但现在已经治好多年，且完成学业，正在健康、稳定、幸福地工作。我虽然不迷信，但想起其他（她）人的情况，还是庆幸她被改了名字。

一位朋友进大学后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了，由飘逸的含义和阴柔的吴音改为向上的寓意和阳刚的北音，之前常因自己的名字而被同学和小朋友取笑。中年时曾一度陷入忧郁，后来治愈，逢人就谈阳刚之名之音的好处，并举例说明：有一年的四月七日，病中因损坏贵重物品而吵架，心里极其怨恨且沮丧，再加上日期的暗示，一下子陷入绝望，就在开车门要出去解脱的瞬间，突然想到自己的名字，觉得一定能过了这一关，自己告诉自己什么都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结果就坚持下来。我是与他在一起时听到朋友女儿的坏消息，他一定要我写一篇博文，把名字与自杀是否相关这个问题提出来。

二十多年前刚在美国开始教书时，我有个研究生，本来中文名字很阳刚，但到美后偏偏给自己起了个像花一样且意味着“深情”的英文名字。当情人节时，他还会给授课教授送巧克力祝贺。送给我时，我告他中国人不过这个节，穷学生买什么巧克力（那时大陆留学生一般的确不富裕，不像今天），并还给他20美元。有一天，他到我的办公室，说自己得了忧郁症，无法继续研究。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忧郁是一种病，不可原谅的是，当时我告诉学生：中国人不会得忧郁病，那是洋人的毛病，出去散散心多走走多锻炼过几天就好了。庆幸的是，这位学生后来学成回国创业，十分成功，只是不知有否与后来不常用英文名字有关。

我不知道这里是否有科学问题需要研究，也没有做过调查，而且由于隐私问题，除了朋友允许的信息，我也不能在此讲出更详细的过程。身边的这几个例子绝对是小数据，可能纯属巧合，而且绝对可以找出许多反例来。其实我内心也不想写这样的文章，毕竟这不是我的领域。可想起身边活生生的生命突然没了，想起他（她）们亲人悲伤无望的目光，我无法无动于衷。

我曾分管过研究生工作，最担心的就是怕有忧郁症状的学生出事。那几年自己表面镇静，但深知只能靠运气，因为“出事是正常的，不出事是不正常的”，加上体系内还有“死亡指标”的红线，所以心里相当有压力。好在研究生部门的负责人和其他同事都极其尽职尽力，花费大量时间与学生沟通，如在美国这是无法想象的，结果虽然数次险象环生，但最终还是化险为夷，平安地度过了自己的任期。

我认为，一个人的名字含义与其心里暗示应当有相当的关联，南美蝴蝶的飞翔都可能诱发北美天空的风暴，一生中每时每刻都伴随着你成长的名字，难道不能潜移默化、发挥一定的作用？何况忧郁的时候人本来就脆弱，这就是关联的复杂性。还有，极性突出的名字很容易被人调侃甚至被恶作剧，如果意志不强，成长中也会对本人的性格与行为产生不良影响，而且导致自杀的例子也有许多。

其实，就此问题可以做一个大数据的问题来研究（主要困难在于网上报道的名字多为化名），看看名字与自杀到底是否有关联。现在自杀问题严重，无论结果如何都应有利于社会健康。就像百年前法国社会学家Durkheim发现社会的自杀率相当恒定一样，并由此引入“社会力”的概念，使社会学渐入轨道。如果真的相关，一定要给自己孩子起一个阳刚向上的名字，就是无关，有个阳刚之名也无妨。

二十多年前，我不认为忧郁是病，相信今天绝大多数的健康人也可能认为名字与忧郁能有何关系？纯是迷信而已！对此，我只能借用两千多年前庄惠的对话来回应: 子非忧郁，焉知与名字无关？

最后，我想起过去乡下为了小孩能够顺利长大，往往给他们取一些所谓的“贱名”：狗剩，石头、土蛋、根柱等等，依此盼望他们好养活。这在当时或许有一定的道理，是医疗条件不发达情况下的民间智慧，结果就是让大家感觉好一点而已，问题是有时候生死就在于这一点点之上。

当下的现实问题是，今天虽然医学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我们对忧郁症又知道多少？ 

2012年五月十一日于HU7635

又：今日机场候机，接朋友电话，又一位年逾古稀、外人看来生活条件社会地位都极其优越的祖母跳楼自杀，她的名字比“林道静”还清雅！这让我想起以前写的这篇博文，无论如何还是发出来，希望有兴趣的学者做一下相关的大数据实证研究。为了保护隐私，特意对原稿作了进一步的修改。 

2014年四月十日于 SW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