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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吾母,仙逝二十年整矣! 哀哉吾母,未及知天命之年而逝。
吾母未嫁,家贫。因居长,常代其父母抚育一弟三妹。及长而嫁而为长嫂。吾家亦贫,二姑年少,吾母事事当先。及吾与大妹出生,吾母劳累日甚,且常食不果腹。彼时水利工程频仍,全赖人力。吾父及祖父母因此于冬春之季在外,顾不及家。某年,逢吾大妹患病,治不及时,竟尔而夭。此乃吾母终生之痛也。吾母每念及此,无不悔恨痛哭。而后吾弟及二妹接连出生,旋逢“学大寨”盛行,轰轰烈烈,而粮食年年欠收。连续数年,自八月下旬至十一月中旬,竟以一日三餐红薯度日。少许米粮,吾母留予吾及弟妹。又一年春夏之季,青黄不接。村人才忆起十数亩胡萝卜,因忙于“闹革命”尚在田地,纷纷取而食之。时在春末夏初,彼已抽穗尺余,其心木质化也,其味如蜡。旬月间,竟以此度日。吾自离家以来,凡三十年整,不曾再食红薯。胡萝卜亦偶尔食之。或常语吾曰,彼营养如何如何,吾唯微笑而已。
及吾与弟成家,二妹亦渐成人,家境渐丰,然吾母因累而贪凉而病,庸医误诊,骤尔而逝。吾闻之,如五雷轰顶,竟不敢信。及回家,其父母弟妹拥吾痛哭,实确认吾母逝去也。乃狂奔入堂,见吾母已装殓而卧,吾心肝寸断。廿年来,吾常常忆及吾母。其痛触吾十余年,吾人生态度亦因此而变也。吾常与亲友聚,忆及吾母,常曰:“吾母上不负父母,平不负弟妹,下不负子女,而唯独负者乃其本人也。亲友思吾言,叹曰:“然也!”。
吾母骤然而逝,外祖母悲痛最甚,曾哭昏数次。不及二年,竟亦逝去。外祖母身体素健,竟因此而逝,盖因悲伤过度所致。
外祖母有外孙十余人,而独疼爱吾。吾年幼之时,常在其家。有一事至今忆起,宛如昨日。夏收后,外祖母将新摘绿豆与新米煮粥食吾,吾见其大米中夹杂他物,竟不肯食之。无奈之下,外祖母去别家讨来纯米饭予吾。此盖因吾在己家常食混杂食物所致。每思及此,无不忆及外祖母对吾格外关怀。
然外祖母病逝前,数月卧床,吾总以为尚有时间,竟未及时前往探视。适逢吾父来吾处,吾只托其携钱探视。及吾舅电告外祖母已逝,吾顿足后悔。然何用之有?!亲不待养,诚哉!而后,吾只得将敬爱之心赋予吾父矣,然亦不敢忘仍在世外祖父。及吾岳父岳母,亦不敢怠慢也。
此次回乡,幸遇二姨。及别,二姨泪水涟涟,竟无语告别,唯挥手而已。彼如此,盖因其与吾母素善也。及见吾,乃思及其姊。
吾母及外祖母,皆不信佛祖,可赴西方极乐世界?吾母及外祖母,皆不信基督,可赴天国?吾母及外祖母,皆不信黄老,可赴三清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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