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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以前的青葱岁月,耳边总回荡着课间、放学时仨并列同桌的笑声。午饭后在操场上散步回来,我们仨总是蹑手蹑脚地步入安静的教室,偌大的教室,已有不少同学在专心学习了。散步时聊天的兴致还未散去,边做作业,边低声地聊天,说到高兴处,总也忍不住就在教室里开怀笑起来,如同高温的油锅,落入了一滴水,噼里啪啦地打破着宁静。静悄悄的教室里,不少同学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有的恼,有的笑。我们仨就自觉地埋下头,捂着嘴巴偷偷地笑。宝坐中间,她那“咯咯咯咯”的笑声一直停不下来,自己都快滑到桌底了。一旁的“边”笑弯了腰,双手捂着肚子忍不住侧身移到过道上,笑得前仰后合,泪花闪烁。我靠窗,只好把头埋在桌上,使劲儿地捂着耳朵,抵抗着笑声的感染力,泪水早已沾湿了衣袖。
那时,窗外天蓝云白;那时,我们仨谈着三毛,对远方充满了向往;那时,讲着《围城》的妙语连珠,对钱锺书的笔墨赞叹不已;那时,比划着数学老师课间休息时用“兰花指”抽烟的优雅姿态,眉飞色舞,哈哈大笑。“那时年纪小啊,你爱谈天我爱笑, 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在叫,不知怎样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紧张有序的高中生涯,就这样在我印象里,是忙碌学习之余的欢笑。
图2:学校旁的波斯菊 — 17岁的花季
上大学了,我和宝的学校相隔不远,周末总能相约着到翠湖边上听古筝、去筇竹寺看大大小小的罗汉佛像,在园西路上东游西荡,当然少不了的依旧是大笑。 边在兰州,非常遥远,让我想起作家师陀的《邮差》中的一段:“碰巧瞥见从云南或甘肃寄来的信,他便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比这更远的地方。其实他自己也弄不清云南和甘肃的方位——谁教它们处在那么远,远到使人一生不想去吃它们的小米饭或大头菜呢?”三人中的她,干嘛就那么远呢?不过,兰州大学,多么令人向往的大学啊!这时候,我们仨在一起的日子,就是假期里,混在一块,要么天天炮制小锅米线,要么自己制作泰国西米露饮料,要么就一起打打闹闹,放声大笑。
笑声,似乎是我们仨的主题,是我们仨在一起的魅力源泉。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了,只要凑在一块,我们总能会心一笑,也总能掀起一阵阵开怀大笑。 我们可以不谈生活、工作上具体的困难,但我们喜欢讲自己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听过的歌,看过的风景。具体的私事、小事,也可以谈,但旁边的人,总是一副理解模样,静听,仔细分析,帮你出主意。在这里,宽容、理解、支持是我们仨默契的微笑和开心一笑的根源。
20年过去了,我们仨各自忙碌着。边,是一两年见一次的,从遥远的异国他乡回来相聚。记得上次边回来,我和宝是初春凌晨跑到机场迎接的她,冷风清冽。闹铃一响,宝立马起身,身着睡袍立刻驾车到了机场,紧接着拉回,立马倒头大睡,因为做律师的她第二天还得出庭。我和边,在宝家,如同在自己家里,开始收拾屋子,打扫卫生。等宝回来,站在自己家门口,是一副惊讶的表情,闪烁的泪花,她开心地说,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是她的家吗?朋友仨在一起开始探讨如何收拾屋子,如何保持干净,紧接着就开始瓜分边带来的各种礼物,熟悉的笑声又荡漾开去。
20年多年了,我和宝在同一城市,也各自忙碌着。电话聊天,见面的次数慢慢变得稀少,变得很薄,几乎成了空气了。只知道,每次路过对方的家门时,会想,这里住着我的一个朋友。有时,会掏出手机,打个电话:“喂,在家吗?我路过你们家了。”常常,对方也忙碌在路上。有时,伤感会有一丝:那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后来,宝给我电话,说:“我路过你家门口了,可以蹭饭么?”我经常不在,但接到电话,总会哈哈大笑,很快乐:“不在!”顿了一下,我说:“有个请求可以吗?以后每次路过我家时,你就打个电话,如果在,我请你吃卤米线!”宝一边开车,一边哈哈大笑:“好啊!要放很多辣椒油的那种!”朋友间,总是说话算话。一两个月,总能接到宝打来的路过电话,有时我出差在深山,有时我忙碌在实验室,我俩彼此没有叹息,稍微聊几句,就说:“记得下次还打哦!”又开始各自忙碌着自己的营生了。
冬日正午,接到宝的电话,未等她开口,我立马说笑着说:“大宝!我在家,快过来吃米线吧!”我的宝,依旧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好啊,快到你们家门口了,我要吃卤米线!”
好久好久不见,一见依然如故。我俩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聊着天,吃着米线,边谈边哈哈大笑。开心的宝,发了一条微信:“路过老大家,蹭饭成功!”冬阳暖暖的,屋子里明亮宽敞,心里似乎也如明镜般清澈。大笑后的安静中,宝斜靠在沙发上,轻轻地问:“边,春节还会回来吗?”我笑笑,不语。
窗外是碧蓝如洗的天空,没有一丝云,也没有鸟儿飞过的痕迹,放佛二十年的岁月不曾从指缝中溜过。心里又开始浅吟低唱:那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在叫,不知怎样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图3:湖畔躺椅 — 梦里花落知多少。
图5:回望 - 年少时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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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0-19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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