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阿勒泰，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虽日渐成熟，但仍以绿色的茎叶和黄色的花显示着盎然的生机，它们与满地的瓜果共同装扮着大地。远远近近的各色杨树和桦树虽然已有变色的痕迹，但很显然，它们闪亮登场的日子还未到，它们谦逊地做着陪衬。

阿勒泰的秋天就是这样，天一如既往地蓝，但太阳不那么暴躁了，雨一场一场地下，风一阵一阵地紧，气温一天一天地低。远处的阿勒泰中高山顶上已经有雪了。在这样的背景下，先是各处的牧草被收割，然后是向日葵和满地瓜果被收摘，然后是红色黄色的树叶眩人眼目，再然后呢，忽然有一天，大片大片的雪花就飘下来了。

新疆的向日葵如同口内的青纱帐。当我在阿勒泰的田野里行走时，比如顶山附近的182团1连和克孜里加尔克兰河畔，经常听见向日葵地里唰唰唰唰的声音甚至是人群的说笑声，但却看不见人的踪影。惶惑之余我才发现，是向日葵成熟了，人们在打葵头。

摘向日葵的事开始于八月底。当时我们在216与通向二牧场和齐尔克奇乡的交叉口等人。秋风里我们一边谈着远山的雪，一边议论着北屯市设在这里的交通盘查点，忽然发现那边几个人在嚷嚷，说要用手机拍照取证，有人去摘了人家的向日葵。

我个人觉得那么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去摘一两个真不算什么，可以分享一下丰收的喜悦。问题是，他们在好几个警察可能目击的情况下去摘人家的向日葵，这让我十分惊奇。更惊奇的是得到的答案：有警察在被抓住了不会挨打，最多给人家一些钱补偿就是了。

这让我想起有一次我们在富蕴县的政府宾馆院内休息时看到的情境。当时有人忽然发现路上铺的是小的石榴石，于是就三三两两装作散步的样子去“捡”。大家边走路，边说话，边用脚踹地，看看没人注意时，就弯腰把踹松了的石榴石捡起来。宾馆的门卫大爷实在看这伙人形迹可疑，就走过来监视，还冷言冷语地说，别踹了，再踹就没了。散步的人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又装模作样转了两圈，回来了。然后掏出战利品给大家看。于是又有几个人去散步了。最后门卫大爷实在没辙了，就搬个凳子在门口远远地冷眼看他们散步，毕竟他的主要职责守在门口不让坏人进来。

从巴里巴盖去布尔津，可以走一条穿越181团的长五十公里的路，这条路连着216和217两条国道。不用说，在这长长的五十公里的旅途中，大片大片无人看守的向日葵会经常扑面而来。有一次，朋友说困了，要吃瓜子解乏。我说，那你去摘一个来。朋友说，被抓住了就麻烦了。我说大不了给些钱就是了。朋友说，还有的可能就是挨打挨骂受辱。我说，呵呵，你自己看着办吧。最后朋友还是没忍住，以飞快的速度下到地里摘了一个回来。

其实，秋收后的阿勒泰大地上仍是瓜果遍地的。被遗弃的瓜果品相、口味真的都很不错，可以随便拣着吃。有时候看着这些被遗弃的大好瓜果真的有说不出的滋味，感觉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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