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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交通大学 席酉民
和谐社会建设是时代的呼唤,但建设什么样的和谐社会及其实现途径仍需要深刻认识。
不少人把和谐社会与平衡、平均、和气、不出问题、不显冲突等联系起来。似乎和谐=同一,和=同。因此,平均主义呼声日益盛行,“一团和气”成了追求的目标状态,这是对和谐的误解。
实际古人已对和谐有很深的理解。齐侯出猎归来,指着前来接驾的臣子梁丘据对晏婴说:“这个梁丘据与我相处得最和谐。”晏婴反驳说:“他与你只不过相同而已,哪里谈得上和谐?”齐侯很纳闷:“和与同还有何区别吗?”晏婴说:高明的厨师,调和五味烹制鱼肉,因五味的味道各异,经过彼此调剂综合,才制成美味。音乐亦然,在主旋律之下,由急缓、疏密、刚柔、高低、强弱等不同音符,谱成一支曲子,使闻者感到悦耳。君臣之间亦同,“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焉而有其可,臣献其可以去其否。”如此切磋才是和谐。
从中我们可以体会到,和谐的本质是“多样性、自主性基础上的统一性”,是“多元统一、异质同构”。异质指社会成员的差异性,同构指具有多样性的社会成员拥有处理相互关系的统一规范和原则,例如大家都尊重科学、尊重规则、尊重人格(别人和荣誉)。我们经常讲“小人同而不合,君子和而不同”。小人虽然在利益追求、个性特点上差异性较小,但很难和平相处,主要是没有道,即缺乏基本的行事原则和相处的规范;而君子尽管个性明显,个体差异性很大,但其做人行事有道,即做人有原则,行事有规范,从而可以和睦相处,演绎出丰富多彩的和谐来。因此,通俗地说,和谐“既需要“和”的感受,即相处、合作的愉悦;又必需“谐”的基础,即规范、协调、法制。多样性有利创新,统一规范保证社会秩序,有秩序、能创新的社会必然富有。这正是和谐社会建设所要追求的状态=创新+秩序+富有。
更深层次讲,多样性、复杂性才是社会生态稳定和秩序的来源,也是其发展的必然。个人天赋、性格的不同、成长过程的差异、受教育和自身要求与修养水平的高低,自然会造成每个个体的多样;个体的差异、努力的不同、环境的多样、市场的竞争必然导致贫富的差异;利益的追求、资源的短缺、社会规范的不完善必然会引致矛盾甚至是激烈的冲突。和谐社会不是消灭这种差异和冲突,而应是建立社会健康的结构性和有序性,通过补偿机制和保护制度使每个人在人格上平等、在生活上能够生存;通过法制和组织体系、甚至包括建设性的冲突使每个人、各种利益群体都有自己的生存空间,按照平等规则共生共存,从而达到“异质同构,多元统一”,让各有差异的利益群体演化出协调有度、丰富多彩的和谐社会来!
至于怎样才能建成和谐社会,可能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道路非常复杂的过程。但创造“和”的氛围,建设“谐”的基础应该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这个建设过程有两条不同的道路却是值得选择的,见表1和表2。
表1:和谐社会实现的路径分析
平均主义 |
公平主义 |
平均待人 |
平等待人 |
权力干预 |
均等机会 |
缩小差距 |
公平竞争 |
关注弱势群体 |
反馈机制(以规范、透明机制控制差距) |
从表1中机制和表2的比较,我们不难得出公平主义更容易造就和谐社会。情、理、法是社会管理必须考虑的三个因素,与法治国家比,差异在于三者的次序。中国以情为首,最后的选择才是法,何况法还有较大的弹性。而发达的法治国家,法是基础,情只是补充。和谐社会建设中,情有助于“和”的氛围建设,但如果失去“谐”的“理”性和“法”制建设,将会导致更大的不和谐。因此,公平主义是和谐社会建设的必然选择,与其配套的社会系统如图所示,其中情、理、法做到了有机结合。
表2:两种路径的系统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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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均主义 |
公平主义 |
追求 |
利他、利群 |
利己 |
治理 |
道德(人治)主义 |
法治主义 |
途径 |
政府控制、关系调节、市场辅助 |
市场竞争、法律保护、政府调控 |
效果 |
建立关系网、资源错位、发展受阻 |
人尽其才、资源到位、充分发展 |
精神 |
受限、乱释放 |
自由发展 |
物质 |
浪费、配置错位 |
各就其位、充分发展 |
权力 |
神秘化、强化控制 |
按兴趣和意志竞争 |
条件 |
靠集体才能生存 |
充分发展,高度独立性 |
公平主义机制 理性设计道路 法制环境 公平主义 理性设计 反馈调节 基础上的 和谐秩序 透明、规范的反馈机制 完善、执行到位的法制环境和文化 法 理 情
图:和谐社会建设实现系统示意图
从另一个角度讲,和谐社会建设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其中有许多过程从历史长河和人的认知能力来看,目前尚无法理性设计。也就是说,和谐社会建设过程中,有一些是可以事先理性设计的,而有许多无法事先理性设计。于是,对前者我们可采取“谐”的法则,利用人类已有知识和能力进行科学设计;对后者利用“和”的法则,即通过形成“和”的环境,利用人们的能动性和聪明才智相机行事,以应对人类发展过程中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这种围绕人类发展目标,利用“和”与“谐”法则的路径可以带领人们实现期望的“和谐”状态!(有兴趣者可以参读作者20年来致力发展的和谐管理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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