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苏连托》是我最喜欢的乐曲之一,这里博客网名即来源于此。下载了这首曲子的各种不同版本,中外不同歌星演唱版、小提琴版、竖琴版等等,不时点开,让内心的空间切换到一个散发秋日醇香的海湾旁边,地中海蓝色的海水,托斯卡纳风格的庭院,看那山坡旁的果园,长满黄金般的蜜柑,看那大自然的风景,多么使人陶醉!家乡有长满金黄色蜜柑的山坡,但没有湛蓝的海水,苏连托一直存在于想像中,有时似乎觉得曾经去过。一位朋友唱《我的太阳》唱得很好,我便要求他练习唱《重归苏连托》给我听,但总觉得不是那个感觉,用《我的太阳》那样的磅礴气势是无法勾勒出《重归苏连托》中那股含有乡愁和伤感的豁达之情的。
德国二战影片《帝国的毁灭》一开始描写德国士兵在意大利海滨度假的场景,背景音乐就是《重归苏连托》,湛蓝的海水在金黄色调的阳光和白色沙滩的衬托下,荡漾出士兵们年轻的活力和对未来的憧憬。其后战况突变,这群年轻人被派往俄国前线,整个影片的色调由之前的金黄转为灰蓝色,年轻人一个个地战死,场景让人感觉如地狱般压抑。之前意大利海滨度假的场景被反衬成为天堂般的景象,《重归苏连托》的旋律刻画出了天堂与地狱的距离。
这首曲子总会勾起我很多的思绪,能感觉到但总是说不出来,其实也用不着说出来,即使说出来了也传递不了你真正想传递的东西。人世间的大多数思想交流都是如此结局。对于《重归苏连托》,记得这里的一位博友曾经提到八十年代在《英语世界》中有一篇散文写得非常好,但不知道是哪一期,百度谷歌都不得。今天在网上却偶得一篇散文,我觉得应该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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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里是那不勒斯海湾中的一个小岛。在意大利人心目中的卡普里,也许就像中国人心目中的世外桃源,自然、幽静、没有尘世的污染。
我两次访问过卡普里,一次是1983年,一次是1987年。1983年的初访,目的纯粹是旅游。那次观光,原本只限于那不勒斯。两天里我们几乎走遍了整个那不勒斯的名胜。从那不勒斯王国时代的宫廷、歌剧院,到托马斯·阿奎那撰著的《神学大全》的修道院,到威苏维火山脚下的废城庞培……许多人就此尽了兴,决定结束旅游,返回罗马。但一些人执意再去卡普里。我就属于后者。当时我之所以这样选择,可能是下意识地感到精神需要平衡。因为看了许多的具有浓厚意识形态色彩的东西之后,不免令人紧张,哪怕那些东西都只是古代纷争的遗迹。为了寻求紧张之后的松弛,我们来到了卡普里。
卡普里的气氛,的确完全不同了,虽然它距那不勒斯港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船程。这里没有黑黑如血迹的古堡,没有太大太沉重的十字架,没有庞培的疯狂的淫逸,没有总是俯视你的刀剑出鞘的英雄雕像。这里只有风、水和阳光。只有阳光之下的彩色的帆,静静的,似动不动。一切声响都隐退了,甚至游客也不再多说,似乎不忍用任何声音去打扰这透明的空气。只有浪的节拍和着远处的歌。隔海隐约可见的一片红房绿树,就是苏莲托,就是《我的太阳》、《桑塔露齐亚》的故乡。
1987年再访卡普里,并不是为了寻求平衡。虽然,按时间说,这也恰是在太多的意识形态“观光”之后,而且是当代的意识形态“观光”。我们来到卡普里,是为了天文学。原来,卡普里岛上有一个很小的天文台,是研究太阳的,因为这里的太阳更明亮,也更容易看清它的明亮中的黑斑。天文台属于德国天文学家。由于管理上的不便,德国人准备关掉这个天文台,卖掉它所属的地产。意大利教育部有意买下它,为此,先请国际相对论天体物理中心评价一下这个天文台。作为该中心的成员之一,我参加了这一评价。
卡普里天文台,像卡普里的整个环境一样,小巧、精致、引人玩赏,它没有高大的望远镜圆顶,也并不设在山颠。它就在一座临海的别墅中。同周围的别墅一样,有很大的树林、草地、和散在其中的白色小楼。天文台有一个太阳塔,也在树丛中,也是白色的。肃静极了,似有一种墓地的崇高。我想,在这里工作的德国天文学家一定时常想起康德的墓志铭:
有两种东西,我们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所唤起的那种惊奇和敬畏就会越来越大地充溢我们的心灵,这就是繁星密布的苍穹和我心中的道德律。
因为是假日,我们没有遇到德国天文学家。只有一位看门人在。他不懂天文学,但很殷勤地领着我们参观,尽他所知地向我们介绍,包括这里的设施、工作和生活条件,也包括他告诉我们距天文台很近的一家乡村式餐馆,是整个卡普里岛上第一流的。
当我们在那个餐馆就餐时,餐桌就放在树阴下,周围是草丛,还有草丛中的飞虫。一位意大利朋友不经心地说:“卡普里的一切都很友善,你看,这里有许多小动物、小飞虫,但其中没有一种是为害于人的,这里有各种草木,也没有一种是有毒的。”我不由得作出了我的评价:卡普里天文台也许不具有太特别的学术价值,但它可能是最能体现天文学精神的一个天文台了。天文学中有许多研究领域,但没有一种是为害于人的。天文学不追求市俗的虚荣,不追求咄咄的声势。它只追求对苍穹的理解,接受来自苍穹的直接启示。在整个科学中,天文学就是卡普里岛,洁净、高尚、令人神往。
当然,天文学并不是出世的超脱,相反,越多的理解,越多的启示,就会有越多的坚定,一种用其他途径都不能获得的信念的坚定。就如同经过卡普里的风和水的洗涤之后,心中的道德律会有一种升腾。当你站在卡普里的最高峰沙来罗峰向下看时,你会发现,原来的波浪变小了。海面成了越来越理想的平面,坦荡、无边。是啊,整个世界都应当是这样的理想、坦荡、无边。这时,在你的心里,对于那些图腾的赌咒、未开化的野蛮、对谎言的嗜好、对不存在的崇拜,不再仅仅是厌恶、鄙弃,而且有一种可怜,对愚昧的可怜。我懂了,伽利略在喃喃地说出“地球还在转动啊”时的心境,那是一种对世间还充满如此多的愚昧的可怜。一个清清楚楚地知道地球如何运行、宇宙如何演化的人,对那些坚持原始教义的愚昧,除了可怜他们之外,还能有什么呢?伽利略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但还没有完全过去。
入夜,我的这些想法更强烈了。一则因为,夜的卡普里更静,更自然,你除了感到你的思想外,其他都消失了。也因为,我们下榻在一个位置很特别的旅馆里。旅馆在半山的一个小巷中,巷名是Via Mulo,直译是山驴胡同。旅馆隔壁有一个相当考究的别墅,门前有一块大理石板,上面刻着:
马克西姆·高尔基于1911年2月至1913年11月居住于此。
高尔基曾在我们隔壁住过三年之久!似乎太不协调了。在我的印象中,高尔基的形象应当总是在喀山的流浪儿中,在伏尔加河的纤夫中,在《母亲》的红旗中。他怎么竟也会在这没有红旗、没有呐喊的卡普里山水中流连?
其实,二者是可以协调的。使人摆脱流浪、摆脱拉纤的苦难的,主要是什么?当然有那些昨天的呐喊,但并不是无知和愚昧的呐喊,更不是以“不怕流血”对自由的恫吓。给人类带来美好和自由的,首先是智慧,冷静里透出理性的智慧。有什么比卡普里更能使人感受到这种智慧的冷静的美!有什么比卡普里更能引起人们对自由天地的响往!高尔基是对的。
夜更深了,卡普里已经睡去。我盼着有机会再来卡普里。
看这海洋多么美丽,
多么激动人的心情。
看这大自然的光辉,
多么使人陶醉!
下一次一定要唱着这首《重归苏莲托》,再来享受对自由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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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下一次一定要唱着这首《重归苏莲托》,再来享受对自由的追求!——就是这个感觉!
可是你对我说再见!
永远抛弃你的爱人
永远离开你的家乡
你真忍心不回来?
请别抛弃我
不要再使我受痛苦
重归苏连托
你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