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盗版与教材  -- 评美国国会与白宫的反盗版之争

 

最近，舆论界都在探讨奥巴马政府的反盗版协议的反对，大部分都是提倡互联网的开放性。可是从知识制造商的角度来思考，过度的开放性会消灭独创性。如果人人都无法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那么谁来写教材呢？

自从美国最早的消防专业（1902年创立）被伊利诺伊工学院在1970年代末取消之后，俄克拉荷马州立的消防专业（1937年）在美国的历史最悠久，因为它旁边还有一个更悠久的消防出版社（1931年创立）。最近，我问其中的最高管理者，如何应对EBook的挑战？回答是，再等一等，决策错误就是百万美元的损失。出版业最担心的，就是知识产权流失问题，性质与好莱坞大亨们的关注点一样。

对于目前的反盗版争端，我们应当看到问题的两方面。一方面是反盗版的决心，另一方面是反盗版的手段。互联网对盗版的鼓励是有目共睹的，现在有关方面（国会）管不了源头，只好采取某种“连坐”的方法来打击交流的网站，这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有可能挫伤所有网站提供信息的积极性，因此得到恶评。白宫从保护多样性、保护弱者的角度，来否定国会的提案，无疑是正确的。但是，另一方面，从刚出版并广为盗版的《乔布斯传》中我们可以看到，美国之所以拥有今天的技术，完全是制度对版权进行有效保护的结果。版权保护得当的国家，势压群雄，步步领先。而版权保护不当的国家，处处落后，样样进口。中国为什么时时刻刻不忘恳请美国放开出口管制？因为我们没有制度保证高精尖的技术创新。人才，没有制度的保障，如同鱼儿离开了水，能否活下来？看它的造化了。能否活得滋润？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人，总希望青史留名，可是制度不能保证名利双收，那么，还不如让知识烂掉更轻松一点。这就是制度对技术的辖制或促进作用。

IPad是个好东西。乔帮主很早就有通过IPad改造教育实践的想法。可是主要的阻力，仍然是教材出版界，不放心啊，能够廉价拷贝的东西，必然能够廉价获取。你看网上一堆可以下载的东西，可是真正的高精尖知识，还是依靠实体书出版来获取。知识必须依赖某种媒介来阻挡廉价拷贝。复印书籍，说明主人并不在乎内容，只是利用一下而已。如果仅仅是利用一下应付考试，那么对于教育的巨额投资，等于是浪费了。学习的效果，在于主观的动力，如果没有动力，那么还不如选修其他更合适的课程，这是乔帮主告诉我们的成功秘诀。如果对自己的专业没有动力，那么你需要反思自己的专业选择，及时放弃要比终身受罪效果要好。现代社会压力大，如果从事自己不喜欢的职业，成就一定了了。从一个老师选教材的角度，可以看出教师的水平；从一个学生对教材的态度，可以看出其学习态度。内在总有丝丝的关联。

最近，我也在编教材（不好意思说写，因为缺乏长期的科研积累，只有两年工业实践），对于教材的电子化前景非常向往。IPad的最大好处，在于它有一颗可以运算的芯，让我们可以编写一些在线练习题，思考题，让读者在阅读的同时获得有效的及时的反馈，这是所有教材都梦寐以求的动态学习特征。寓教于练，寓教于戏，是教材使用的最高目标。可是，如果要利用这些特征，我们需要花功夫去学习那些软件窍门，并收集得体的练习素材。这些都是额外的劳动，碰上一个免费分享的“热心人”，我们的汗水不是白花了么？就此而论，作为信息的制造方，我赞成美国国会提出的反盗版议案动机，只是对其中的具体措施不敢赞同而已。反对者，总是希望获得免费的午餐，赞成者，却希望提供高质量的服务来换取高额的回报。如何鼓励创造和普及知识方面取得最大的社会效果，需要有一整套完整的制度来加以引导。美国目前的法案得到恶评，中国未来的法案会得到好评么？没有制度的创新（或者说与时俱进），就没有大国的崛起。人人都知道，都想吃免费的午餐，那么谁来供午餐呢？靠那些信奉开源软件的黑客？靠道德维系的节流制度，必然要在经济大潮面前崩溃，对此我们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讨论了，还是省省力气，想想如何开源吧。开拓者，总是要担心版权保护问题的。

中国大学教育的落后，其实也是教材的落后，在层出不穷的教材评奖面前，我们还有成功的教材致富案例么？靠翻译引进的教材不算，那不是自己的。光靠评定精品教材，是无法提高教材质量的，荣誉遭遇市场，顿时一钱不值。一个社会对教材的态度，也是社会发展专业化程度的标志之一。 

另外，昨天刚刚出头的IBooks2.0，正是乔帮主试图改变第六大市场（教材市场，位于计算机、动画、音乐、通信、平板电脑之后）的敲门砖。和国会山的那帮议员相比，乔帮主更有眼光来引导对版权的保护。如果说国会山的提案是驻堤防水（愚公移山，鲧治水），那么乔帮主的理念，却是大禹导水。虽然教材出版只有80亿美元的产值，但是教育事业功德无量，或许这才是乔帮主的最大遗产：通过改革教育手段，达到百年树人、功在千秋的收获效果。乔帮主告诉我们，防盗版事业需要合理的引导，或可以为白宫与国会的反盗版事业作注。 

美国时时刻刻都有两种以上的力量来相互竞争，才能够保证冗余配置、一直领先的地位。最近国内多次对未来技术的押宝失败，结局惨不忍睹，其中的关键，就是爱国（民族）主义高涨、对多样化的不能容忍，对异端思想的无法宽恕。人人都靠某些英明机构来制定的方向前进，如果英明方向发生错误呢？万劫不复的产业后果，报上不说，明眼人是可以看出来的。国内的机构太强势了，对于追赶很有效，对于超越很失败。管理者无法转变心态，是拦阻产业转型的主要障碍。 

有道是，息壤拦水大禹导，国会立法苹果顺，版权保护利发展，教材革命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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