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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文《<周易>讲座》(载拙著《顾炎武与中国文化》,黄山书社,2009年)中提出过“龙是由玄鸟演变而来”的观点,并作了如下论证:
商代的至上神被称为“帝”,相对“下帝”(指商朝帝王,如“帝乙”、“帝甲”等)而言,则称作“上帝”。《诗经.商颂·长发》:“帝立子生商。”这说明,商族视“帝”为其本族祖先,他们自认为是“帝”的子孙。这意味着,“帝”具有至上神和宗祖神之双重意义;商族对“帝”的崇拜,同时亦是对其祖先的崇拜。可见,商代的宗教仍带有原始宗教的色彩。
“帝”是殷商宗教所信仰和崇拜的对象,这是毫无疑问的;问题在于:这个“帝”到底是谁?这个为商朝宗教所信仰和崇拜的神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在南开大学读硕士研究生时,听过著名历史学家、政治学家刘泽华先生的中国政治思想课,记得他在课堂上讲到,郭沫若先生曾提出“帝”似应解作“花蒂”之“蒂”(一种植物生殖器),这意味着,“帝”是先民步入农业社会后依赖农作物为生的生活情况的反映。我对郭老的这个大胆的猜测,至今不敢相信。我注意到了两个情况:
一是“帝”有“上帝”与“下帝”之分,“下帝”(帝王)在人间,在地上,则“上帝”理应在天上,才合乎情理。但“花蒂”之“蒂”却在地上,也只能在地上。所以,如果按郭老的解释,就不好理解“上帝”与“下帝”的说法。
二是《诗经·商颂·长发》有云:“帝立子生商”。又《商颂.玄鸟》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按:《礼记·月令》:“仲春之月,玄鸟至。”郑玄注:“玄鸟,燕也。”)此说被《史记·殷本纪》演绎为:“殷契母曰简狄……为帝喾次妃……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吞之,因孕生契。”如此看来,“帝”必是“命玄鸟堕其卵”的“天”,而简狄所生之殷契被认为是燕子的同类,原本也是在天上飞行的动物,那末,这个“天”应该是飞行动物的支配者,那末,它是否就是那个“大迹出雷泽,华胥履之,生伏牺”[1]的“伏牺”(即“伏羲”)呢?
我认为,在暂无其它史料或新的史料被公之于众之前,被商朝宗教所信仰和崇拜的“帝”或“上帝”,被认定为是伏羲氏是比较合理的。
据袁珂先生考,伏羲即“五帝”(即五方之神,东方为太皞、南方为炎帝,西方为少昊,北方为颛顼,中央为黄帝)之一的太皞,是东方天帝,为雷神之子,其形象“蛇身人首”或“龙身而人头”。[2]
“伏羲”,即“伏牺”或“包牺”,其“牺”是“牺牲”之“牺”,其字古意是指被用于祭神的动物(祭天则以牛)。所谓“伏羲”或“伏牺”,就是降服动物(特别是牛)之神。按上引《诗经》和《史记》之说,在商代人看来,他们的祖先是玄鸟(燕),是能在天上飞行的动物;而正是“天命玄鸟”,才有“玄鸟堕其卵”而“简狄吞之,因孕生契”事情的发生。那末,这个可以“命玄鸟”的“天”就必是足以降服动物的神——伏羲氏了。
伏羲氏是“命玄鸟”而“生商”,则玄鸟应该就是商族原初的图腾;而“帝”是“五帝”之一的太皞,一个“蛇身人首”的半兽半人的神,则太皞应该就是商族的祖先。这就是说,伏羲氏这个被商族自认为其祖先的“帝”,就是被商族宗教所信仰和崇拜的神。
伏羲氏的形象是“龙身而人头”(或“蛇身人首”),则伏羲氏应该就是我们作为“龙的传人”的祖先——“龙”!而“龙”的形象,其实不是由一种不会飞行的蛇演变而来[3],而是由玄鸟演变而来——我真怀疑这“玄鸟”是不是像汉儒郑玄所说的那样是燕,说不定是似燕非燕而亦能在天空中飞翔的某种动物呢。
现在我进一步做出如下推测:
作为龙的原型的玄鸟,一种“似燕非燕而亦能在天空中飞翔的某种动物”,其原型很可能是雷响之前划过长空的闪电。
闪电A1
闪电A2
闪电B1
闪电B2
闪电C1
闪电C2
闪电的形象如上图中A1-A2者则像鸟,如B1-B2者则像蛇,如C1-C2者则像龙也。“玄鸟”之“玄”的本义是指黑中带红的颜色——《说文》:“黑而有赤色者为玄。” 以“黑而有赤色者”的“玄”来描述黑夜中划过长空的闪电的颜色,应该说是大差不离的。即使按“玄”字的引申义“幽远”——《说文》:“玄,幽远也。象幽而入覆之也。”——去理解,说如鸟飞腾于天空的闪电远得像有东西遮蔽着它而让人看不清其首尾形象,大体上也是说得通的。更为重要的是,若以闪电的形象为伏羲的原型,则伏羲(太皞)作为东方天帝被认为是雷神之子,这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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