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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的朋友或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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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小时候，或者确切地说我有清晰记忆的上世纪七十年代，在我们社旗三小，无论男生女生都玩抓子的游戏。
一般的抓子是七个小石子，一个是往天上扔的，另外六个在地上，往上扔一次天子，抓起一个，再扔一次，抓起两个，扔第三次，抓起三个。当然，前提是，必须接着扔上去的石子，地上的规则是，每次抓子儿不准碰其余的石子。这里就有个规划问题，也就是说，抓以前就要把地上的子儿按组分清楚。
后来有了抓猪孤拐或羊骨拐。孤拐一般是四个，个头基本均匀，代替天子儿的是沙包。此时不是抓，而是翻，即每扔一次沙包，就要把地上的孤拐翻成一样的形状。
后来有了抓猪孤拐或羊骨拐。孤拐一般是四个，个头基本均匀，代替天子儿的是沙包。此时不是抓，而是翻，即每扔一次沙包，就要把地上的孤拐翻成一样的形状。
三十年前的游戏就这么简单，但那时大家就是乐此不彼。我印象是小学四年级或五年级的时候。
忽然想起抓子儿，是因为看了新疆人文地理里刘亮程的一篇文章。他讲的故事动人心魄。起因应该也是羊骨拐。那是朋友（或者是仇敌）间一生的游戏。规则很简单，假如我把我的一只羊骨拐给了你，你也接受了，那我们就开始赌上了。比如说，任何时候，我见到你，无论你在喝酒吃饭或者洗澡游泳，我都会随时要我的“羊骨拐”。你能拿得出来，我就给你一只羊，你拿不出来，你就给我一只羊。
刘亮程说，这种有游戏可以进行一辈子。
当你七老八十的时候，你信不信我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伸出手说，把我的羊骨拐拿过来！？
据刘亮程说，现在南疆还有很多老人在等着他的朋友或敌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伸出手说“拿来”。换句话说，他们把朋友或敌人的羊骨拐时刻带在身上，等那个人到来，临死临死也要再赢一只羊。
问题是，那个人可能很久以前就死了。
问题是，那个人可能很久以前就死了。
北疆的故事是王族讲的，他也是个新疆的作家。
王族说，在额尔齐斯河流域的哈萨克族兄弟中，盛行一种数羊的游戏。如果我找你挑战，就要求你属羊，连着数三百只。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当你晕头晕脑地说“299支羊，最后三百只羊了”，得，你就输了，最后多了“最后”，你还是要输给我一只羊。据说这种游戏也要反复进行，当然也就有很多人在与敌人或假想中的敌人的假想的数羊斗争中而牺牲的。更重要的是，即便他死了，你还不知道，继续与他斗争。
遥想当年抓子儿，那时候是没定下“生死之契”的，输了一局重新来，打上堂铃了就没办法了，大家飞也似地回到教室，不管学习不学习，反正是回到教室了。不服气下课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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