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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项缠留下的地点,众人找了去。原来项缠等人隐居的地方也是在彭城郊外的偏僻处,远处丛林中若隐若现的一处庄园。一路走来,虽是冬天,仍是风景秀丽,可以想见春时定是鸟语花香。好不容易曲曲折折的牵着马走到庄口,叫开庄门。一个精明的庄丁开门见了六人便施礼道,“请问六位贵客高姓大名,是何来意?”
张良还礼道明来意,那庄丁面无表情地问道,“敢问张大侠的名号是?”张良一愣,立即明白,就道,“在下是新郑逍遥生”,指着韩信道,“这位是淮阴擒龙手”,把众人的名号一一道了。那庄丁喜道,“这就是了。我家主人已经先走了,因担心秦人冒名,因此吩咐小人如此动问,得罪了,请张大侠恕罪!”再客气一番,庄丁把六人请入庄内座下,捧出一册竹简,请张良看。原来昨天项缠等人等到午后,不见六人来。项缠本意是再等三日,项梁和项羽却等不得,坚持要先走,说去晚了没准连商山四皓都被六国后人杀了。项缠拗不过他们,只得跟着去了,留下这封竹简说明因由。竹简中说好在商山会面,约定了彼此联络的暗记,并说谁先找到商山四皓就先想办法请商山四皓找出宝藏,等待会合。
庄丁本来要留六人暂住一夜,第二天再动身,六人见时辰还只到中午,就草草吃了些东西便又上路了。
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骚扰盘查,一开始大家还按照韩信的既定路线绕过重要关卡,到后来发现实在没有必要,干脆纵马狂奔,晚上就在驰道不远处的小市集投店,倒免去风餐露宿之苦。
五天后接近潼关,六人商量潼关是拱卫咸阳的重要关口,防备森严,就不过潼关了,直接取道直下洛南,再到丹凤,准备渡河后进商山。
再一天后赶到丹凤,天色已晚,就在丹凤住下。第二天又起个大早,赶到河边,商山就在眼前。当时已是隆冬季节,昨晚飘飘洒洒的下了一整夜雪,河也已干涸冰冻,过河倒不困难。六人换上荆雨早就为大家准备好的棉衣,沿路寻找项缠留下的暗记。
那“商山雪霁”乃是商山胜景,只见满山笼罩在冰雪之中,好一片冰清玉洁,银妆素裹。松树上的雪淞宛若晶莹剔透的白玉兰花,迎风摇曳,略有些寒冷的风中若有似无的传来几丝梅花的暗香,就像荆雨身上的气息一般芬芳可喜。俄而起风,树上的积雪被风吹起,腾起一阵轻烟,如梦似幻。
再行得几时,天气转晴,日出山巅,整座商山笼罩在金色光辉中,于圣洁中又有几分庄严肃穆,让人顿生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众人陶醉在此美景中,荆雨不禁紧紧拉住韩信的手,心想我若和你在此山中过几十年,也不枉此生。
沧海看着荆雨,又是欢喜,又是伤痛。她开心,难道还不够我开心么?他想。可是他心里还是隐隐的痛。沧海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嘴唇,寒冷和痛苦让他清醒了一些,冷风痛彻心肺,他轻声咳嗽起来,狗屠奇怪的看着他,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在冰雪中勉力走了大半日,路越来越难走,人困马乏之下,只好找个背风的山坳,把马拴了,折下树枝扫出一片空地,生起火来。四处早就没有马能吃的草了,幸好在丹凤买了不少草料。让马自去吃草,六人围着火堆进食休息。
第二天又早起赶路,根据线索又走了半日,走过一处峡谷后却吓了一跳。原来前面的山路崎岖险恶无比,人堪堪能上,马是无论如何上不去了。在峡谷一边不大的空地处,乱七八糟的挤了七八十匹马,堆积的马粪散发出阵阵恶臭,大多数马匹已经无草可吃,有的小树明显有被挣断的痕迹,想是饿极了的马挣脱跑掉。
韩信长叹掉,“看来其余六国人已经先到了。”
张良点头道,“不过宝藏的秘密还没被破解。”
高渐离点头道,“我们还有机会。”
狗屠不明白,问沧海,沧海想了一想道,“如果秘密已经破解,大家自然就要抢先去找宝藏,马儿们也就不会被拴在这里了。”狗屠恍然。
于是把马拴好,把所有的草料都留给了它们。沧海怕耽误的时间太久马儿饿急,故意栓得松些。
带齐所有的东西,又翻了半日的山,路越来越难走。众人掏出飞抓,手脚并用才能继续前行,于是都夸韩信想得周到。前面的路越来越泥泞,明显是有不少人走过,再翻过一座山梁,见前方极险的山巅,隐隐约约人头攒动,传来阵阵的争吵声、呵斥声和兵刃交接的声音。众人本来已极累,也鼓起余勇爬了上去。上山只见山顶有一方平地,黑压压的挤了足有二、三百人,众人都等在一排几间茅屋面前,想必是商山四皓的居所。人群明显分成六堆,当是各国各自一拨。几群人还不时争吵乃至动起手来。地上鲜血点点,还躺着不少二三十个伤者,所幸看来还无人丧命。
众人很快注意到六人,立即露出厌恶的表情,不少人被荆雨吸引过去,看得她既羞又怒,韩信则得意洋洋的拍拍荆雨的手以示安慰。
六人中韩信最高,一眼看到项缠,高叫道,“项大哥!”
项缠打招呼让六人过去,六人把荆雨围在当中,从人丛中挤过去,惹得人群一阵骚乱。只见项缠这批人约有二三十人,当中一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上下,竟然比韩信还要略高一些,身材伟岸,肩宽手长,略显稚气的脸上神威凛凛,带三分怒气,七分戾气,眼睛看人直似要把人烧死一般。手执一杆黝黑长长的奇怪兵器,前端似矛,矛尖后突起一个圆锤,锤上遍布尖刺,锤的另一侧“挂”着像戟一样的利刃。六人均想这只怕就是那项羽了。
只听项缠朗声道,“两位叔叔,众位兄弟,我们等得好生心焦。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当先领过一位身材魁梧,颇有大将风度的中年男子道,“这是我大哥项梁。”项梁一拱手道,“早听舍弟提起众位英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照人,十分幸会!”六人都道幸会。项梁再一一介绍余人,原来项梁这次一共带了十余人过来,都是项家门下的高手,到了商山遇到楚王后裔派来的十余人,倒也都是旧识,于是合为一处。他们这批人以项梁的官职最高,因此推举项梁为首,听项梁号令。项缠又拉着一位与沧海年轻相仿,英气勃勃的青年道,“这是大哥的孩子项庄,在项家青年一辈高手中,除羽儿外就是他了。”项庄一拱手道,“每天都听缠叔提起几位叔叔,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以后还请几位叔叔多多指点。”六人连道幸会、不敢。最后项缠拉过那傲气少年道,“这就是我经常给大家提起的项籍,字羽,我们都叫他羽儿。”那项羽手一抬算是礼见,鼻子里哼了一声。众人也只好拱手答礼。
项缠再把六人介绍给楚国后人,高渐离和狗屠名满天下,连那项羽也面露尊敬。张良是韩国重臣后人,众人也礼敬有加。项缠挽着韩信道,“这是我三弟淮阴擒龙手韩信。他熟读兵书,熟知甲兵,将来举兵抗秦定能带领千军万马,克敌制胜。”
韩信拍了拍项缠,后者知机的松手,韩信一拱手朗声道,“在….”他话声刚起,那项羽以还略带些童声的洪亮声音不屑道,“哼,市井之徒,跨下小儿,武功低微,也能带兵?”项缠他们兄妹之间亲密无间,谈起各自儿时之事时,沧海就把韩信仗义受辱之事说起,项缠、高渐离等人都是肃然起敬。项缠也是耿直汉子,想帮自己兄弟传扬美名,曾给项家人讲过韩信义举,只是有的人就不似他这么忠直了,项羽心里就十分鄙视厌恶。
当下韩信大怒道,“黄口乳子,你叔父是我结义大哥,你是如此和长辈说话的吗?”
一阵疾风起。
沧海突然感觉到空气中传来一股凌厉无比的气机,闻所未闻,见所为见,怪异绝伦,一种本能的火花在心中闪现。来不及细想,完全凭借身体的自然反应,斜跨一步,运起十成内力,左手抄起盾牌往韩信胸前一横一推,,同时右手剑向上一撩。他上山后见六国中人已在斗殴,就已经把盾剑抄在手中以备万一。
那股气机眨眼就到,沧海只觉得一股远胜于当初蒙野的大力旋转着,翻滚着,猛然击来,当的一声巨响,铜盾竟然在这股力道的冲击下裂成碎片,碎片四散飞开,武功高的勉强躲过,武功低的被碎片击中,那碎片深入皮肉,中者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显是被碎片所带内气震伤内腑。那力道远未停止,继续向前猛突,沧海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地把剑一抖,抖出一团气劲和那力道一碰,砰的一声,两处大力四散飞开,近处的韩信、项缠等人都被力道击中,项缠身子晃了一晃,韩信更是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沧海直接承受了这股大力,喷出一口鲜血,他知道若有半分退缩,韩信只怕就要毙命当场,当下抢过韩信手中铜剑,勉力横在韩信面前。
出手的正是项羽,项羽看着沧海惊讶的“咦”了一声,倒也没再出招。好整以暇地收起那奇形兵器,问道,“你是谁,能挡住我七成功力的一击,功夫不错!”这一切发生只在一句话的时间里,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伤者自己检查伤势,高渐离和狗屠忙扶住沧海,荆雨和张良扶着韩信,后者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他妈的!”众人这才放心。
那边项缠和项梁死死挽住项羽,后者听到韩信骂娘早已大怒,只是碍于两位叔父这才没有动手。项缠岔开话题道,“这是四弟沧海,就是他在博浪沙掷出惊天一锤,可惜误中副车。”项羽脸色稍和,哼声道,“若不是你们刺杀失败,惊吓了嬴政,等他们途经彭城时我早杀了他取而代之了!”
项缠十分尴尬,只好把眼看项梁,项梁干咳一声道,“几位刺杀嬴政,骗走蒙野,打败王风,侠名早已传遍六国,我们都十分佩服。羽儿性如烈火,性子直率,还请六位海涵。我看韩大侠和沧海大侠伤势虽无大碍,也需要休息,现在天色夜晚,请六位大侠给我一个薄面,大家先吃点东西,再纵论天下如何?”项梁虽然口头上客气,其实也是劝六人住手。
韩信虽然怒气攻心,倒也不傻。眼前这个项羽武功实在高得可怕,使出七成功力就重创沧海,对方更兼人多势众,动起手来肯定讨不了好;再者项缠是生死兄弟,怎么也要给他一个面子,当下对高渐离、张良等人点点头。于是高渐离道,“看项将军和项缠兄弟面上,也就算了。我们六人一般的想刺杀嬴政,大家都是为杀死嬴政,推翻暴秦,没有尊卑之分,何必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他同样语带机锋,意思是我六人敢刺杀嬴政,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也就没什么不敢做的。
其实沧海武功固然还远不如项羽,但也不致如此大的差距。一是项羽有心算无心,占了主动;二是沧海仓促应战,身形不利于功力的发挥;三就是项羽的兵器乃是神兵,而沧海的不过是凡品。此消彼长之下,才一招受创,否则胜负也挡在十招之后。
项羽还要说话,项梁不住对他使眼色,后者继而朗声道,“从现在起大家就是一家人,以兄弟叔侄相称,今后起出宝藏,一般的都是元帅、将军了。”
他再打圆场,六人只得忍气吞声,和项梁等人找地勉强坐了疗伤、喝水。张良自去找到韩国后人道明身份寒暄,说好了互不侵犯,并约定此间事了再找机会共商大事。这边项梁见少了一国敌人也是十分高兴,尽力约束项羽,那项羽胡乱来唱了个喏表示歉意,众人也都不再提了。
其余四国后人见楚国来了几个强援,又和韩国中人勾勾搭搭,都很害怕,但又见他们自己内里又打得热火朝天,不免疑惑。他们中的高手看到项羽和沧海的武功,都惊疑不定,自认为武功连沧海也及不上,更不要提项羽。
当晚这几百人挤在山上,各怀鬼胎。那商山四皓始终没有出现。
(六人行进图,为两张图拼起来之作,和原图有偏差,来自中国历史地图集,http://www.zrcx.com/Article/zggd/200610/536_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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