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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皱春水:眼药水与集体无权意识

已有 4325 次阅读 2007-7-23 22:53 |个人分类:手术刀|系统分类:生活其它

“风乍起,干卿底事?”,眼药水与集体意识,或本人所谓的“集体无权意识”有何关系?

  这几天在系统所办的学院接受进修。正有心在暗柳明花留连之际,蓦地想起了前些时候媒体热恋的山西黑砖窑事件-想了一个细节:被解救的民工不知道向黑心窑主、向政府索要赔偿,“仓皇”地四处散了,或回老家,或不知所终。此点刺激了我这个法律人的不甚发达的神经,轻浮起一个意识:这些民工太无权利意识了!真的吗?是的,经过多次反问,我肯定了这个答案。这个肯定的答案又让我想起了前些时候买眼药水的情形,深觉着我这个开口闭口权利义务的法律人和这些民工本无二致,大家都一样,都是无权意识集体之一员耳。

  前些时候,因为小女眼疾,本人去医院买眼药水。本打算去药店买的,可担心买了,就不能对症滴药就去了本地号称最好的医院。照例挂了号(挂号这个名称似乎有点奇怪,至少笔者不太喜欢,认为有点欺负人,未如预约这个词人性化。可又想,不“挂”起来人家如何看呢,耶酥被“挂”了几天,世人不是看到很多东西吗?)。然后来到眼科和医生简单地说了一下病人眼疾之症,医生听完后轻笑一声说:没问题,小毛病,滴些眼药水就行!听君此言,本人心头为之一宽,伴之一爽。可接着就不爽了,此君熟练地在处方笺上写了若干笔划,不能说字,据说这叫医院里收费人员可以准确无误地翻译出来的“天书”,反正本人是琢磨不出这笔划可以组成什么汉字什么药名。“这不侵犯我的知情权了吗?”,觉得不爽的我又想,这么点小事,犯得着吗,太书生气了嘛。虽是如此,竟不自觉地和医生说了声谢谢,然后下楼掏钱拿药。接着更是不爽,笔划被翻译出来的结果是:一小瓶眼药水竟要20个硬币;正在迟疑间,白大褂不耐烦地重复了一句“20元”(似乎说:穷鬼,不掏也得掏;或是说,这个年轻人怎么不懂规矩,快些拿钱来!)。哦,好的,反正已经把处方笺给人家了,还不掏钱,但我真的想突然间可以变戏法--象名人孔乙已一样“排出”20文大钱或200个不钱(分币),就是不给钞票,让你也数着累会儿!可惜孔乙已没穿过时空隧道,现场教会我,我还得递上钞票,不递不行,白大褂脚底可能垫着什么,居高临下,这公立医院也懂心理学,学着将收费处变成和皇帝老儿的龙庭似的,一层层台阶,老高老高的,你不吓着腿哆嗦,或者不恭敬可由不得你哟。手里空空地搛着个小瓶出来后,被外面的凉风一吹,又想起了那位医生的轻笑,总觉着可以咂出个坏坏的味儿,此中莫须有诈,小眼药水里还有大处方之类的猫腻?正好隔壁有个药店,我得去问一下。进了门,一位穿白大褂的女士热情的问想买什么,我说家人眼睛好像有点毛病,就照样简单地说了了症状。这位女士微笑着说,哦,是患了结膜炎,好点的药7元一盒,同样起作用的差点的药1元3角。我问,好点的药是?女士指了下柜台--就这种;我一看,不就是我手中搛着的这种眼药水嘛。差别就是那儿是经过医生天书化的,得20元;这里是一位女士作答的,只卖7元。我且诚且乐地道了声谢后,和这位女士说了20元的事。女士又是微笑说,呵呵,没让你家人来打吊针也算说得过去了呀。当时我真想去质问那个医生,凭什么不按国家卫生部的规定(也许这个规定或谓法律的诸君可能尚有所不知呢,嘿嘿),工整地书写处方,让人一目了然;这个价格从中拿了多少回扣。遇着好心的女士心情还算不太坏,又觉着去和医生理论这“鸟事”既耽误事又“回报”太少,叹了口气--算了吧,于是放弃维权、作罢回家。

  两件事比起来,想来相似处至少有一点:就是权利意识的弱化与虚无。心理学家荣格曾用岛打了个比方,露出水面的小岛是人能感知到的意识;潮来潮去中显露出来的水面下的地面部分,就是个人无意识;而岛的最底层是作为基地的海床,就是我们的集体无意识。集体无意识对个人而言,是比经验更深的一种本能性的东西,它的存在与人类生理结构的存在同样古老。诸位有几个不是一样地具有集体无权意识?不信,略列两个小小的习惯:比如花钱--极可能是血汗钱或冤枉钱--去医院看病,病人和家属总得不自觉地向医生护士说谢谢,就是人家板着脸也得说,得罪不起,但是,在很多国家,绝对更多的是医护人员对病人说谢谢;据说在日本,护士的跪式服务很平常。同样花钱治病(法律上叫医疗服务),为何服务有天壤之别呢?比如,出差什么费用的,得要报销?这又是为何,凭什么我是为单位为工作而对应地应由单位承受的负担变成恩赐式的报销呢?还可比如,比如,如此在深深次没有权利意识的例子可能写满100G硬盘该不成问题。

  中国的文字总是可能解读出不同的意味。据说有权威学者给美作的定义叫“有意味的形式”,信夫,各种本就是应享受的权利经过汉字的处理,即被美化为额外的赐予。汉字对世态之美化功能实是功德无量。结尾处只想提一个问题:勤劳智慧的中国人为什么会习惯如此,为什么不会主动、勇敢地争取本属于自己的天然的权利,以及社会进步所赋予的权利?为什么习惯于把属于自己的权利不自觉地自我安慰地化为别人亦或社会的恩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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