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很有几篇大作讨论导师与研究生的关系，尤其以鸿飞的文章挑起了对这一“敏感”问题的争论，很精彩。我也放放马后炮，来侃几句，以排除午饭后嗜睡的毛病。事实上，这一问题对于中国的高等教育和科学技术发展来说，可能是一个不该忽略的方面。

我个人认为导师与研究生的关系大概不好作一个规范。除开教育法规和行业标准所要求的各自作用和相互关系之外，导师与研究生之间的关系更多更应该是一种人文的传承、互通和超越的关系。说传承，我的意思是引领，将学生引领到某个领域，向他阐述这一领域的主要脉络和发展历程，这一环节导师未必具备为研究生指点未来的元素，因为这种指点是有局限的。在互通阶段，导师与学生之间保持平等的学术地位，共同研讨某一学科领域和某一课题的可能发展。最为重要的是学生与导师之间应该达到超越的关系，只有达到超越的阶段，我们导师才能说是合格的，学生才能说是优秀的。

就我个人而言，因为学业和天分的缘故，我不认为我自己具有多高的学术天赋，至于二十年来研究生涯的学术贡献那更是凤毛麟角，说来很是惭愧。因此，我很注重互通和超越这两个阶段。我的每个学生选择我做导师时，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和理由，我都假定他们具有超越的才能。在完成传承阶段的基本任务后，我觉得我更多地是一个后勤部长，我的更多职责是为每一个学生提供我竭尽所能给与的帮助和支持。

虽然我也承担很多科研项目，但是我没有太多要求学生去完成项目的任务。这也许在某种程度上与我从事的凝聚态物理和材料物理学科有关，但在一般情况下我告诉学生的是某个科学问题具有意义，至于这个问题的科学意义和价值是否与我的项目紧密关联从来就不是我主要考虑的问题。我所关注的是学生能否通过传承互通阶段而到达创新的起点。因此，导师的第一要素是发挥学生的创新能力。

说到人文，即便导师与学生是老板与打工的关系，我们应该营造的环境却应该竭力避免这种关系常态化，而是促使师生之间彼此快乐的关系。从本科四年级的学生开始，只要他们进入到我的实验室，我的第一任务是为他们找到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为他们提供一个快乐宽厚的平台服务。在其后的时间里面，我会跟随他们后面，“恭恭敬敬”地提供他们需要的帮助和支持，包括适当的激励和鼓动。

导师对学生也应该是一种亲密而宽厚的关系。每个学生有其特点和专长，也有其缺失和稚嫩的一面。特点和专长是创新的起点，而缺失和稚嫩则是促进创新的助长剂，虽然未必是必须的。稚嫩意味着不受束缚和大胆设想，我们要做的是在旁边看着这种稚嫩不要走弯路和引发损失。这是收获与代价之间的一种delicate balance。

作为导师的责任是培育人，作为项目的承担者是达至创新，这两者决定了导师不该是老板，而更多的是师傅、父亲和后勤支援。再说一遍，在客观可能的环境下，最大限度发挥其创新的能力才是我们的第一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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