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过很多“兰登书屋”的书,最近才碰上它的创始人Bennett Cerf (1898~1971) 的回忆录,At Random, the reminiscences of Bennett Cerf(彭伦译,人民文学出版社),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有一天,他想起“要不定期地、偶尔地另外出版几本书”,于是有了出版社的名字,random。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名字还有点儿奇怪,以为是人名,原来还真是“随机”的。
作者回忆了很多大作家的大作品是怎么在他的书屋出版的,最有趣的是《尤利西斯》。那是1932年,“尤”在美国还是禁书。Cerf想让它合法出版,就策划了一次诉讼。他从巴黎的莎士比亚书店买了一本蓝皮儿的,回到美国后在书中间粘贴了很多大评论家的文章。然后,请一个代理人将书带回欧洲,又乘船回美国。过海关的时候,故意要海关人员没收那本走私的违禁图书。海关人员说,人人都带了那本书的,他们不管。代理人坚持要他们没收,结果把领导找来,才自愿被没收了——于是那本书成了法庭的证据。
Cerf就是要让书走进法庭,然后请好律师为它辩护,而法官也很开明——于是《尤利西斯》在美国取得了合法的身份。1934年1月出版的《尤利西斯》就附带了那个著名的判决书,夸它“是为了创造一种崭新的文学手法来观察。描绘人类而作出的严肃而认真的尝试。”源源不断的版税,不仅让作者乔伊斯发了财,也流进了那个律师的口袋。一年后,Cerf把那本法庭证物的书送给了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显然,海关部门的每一个人都在这本书上花了不少时间。地方检察官也不辞辛劳地在书中每一行他认定是**描写的语句上画了大叉。”老板在给图书馆的信(1935年5月21日)中说,“我希望,在未来几年里,这些记号将毫无疑问地为哥伦比亚大学有机会查阅这本书的众多学子提供帮助。”
出版“尤”的那年秋天,书屋又推出了另一部时代的巨著:普鲁斯特的《追忆是水年华》……看了这些故事,就想着把那些书都找出来;它们因为偶尔而永恒,如今没时间读一页,打开来randomly读几行,也算报答前辈们的辛苦了。
这就是那个书屋,1998年归了德国东家Bertelsma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