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里有一段“找词儿”，如今回看，有点儿惭愧——好久没有那么认真读过书了。

沙孟海先生有一方印“凿山骨”，跋云“欲侬凿山骨，韩约素语也”。后见袁小修（即“公安三袁”的老三袁中道）《珂雪斋集》，有篇文章讲过东坡的故事：

[轼]过金陵，王介甫夜眼乘驴，谒于舟次。子瞻迎楫曰：“轼今日敢以夜眼见耶？”介甫笑曰：“礼非为吾辈设也。”因招游蒋山，坐方丈饮茶。介甫指案上大研曰：“可集古诗联句赋此。”子瞻应声曰：“巧匠凿山骨。”

《佩文韵府》引此句注曰见韩愈《石鼎诗》，但韩愈的诗集里没有。《骈字类编》说明是《刘师服石鼎联句》，大概没有问题。【那会儿没有google，要检索诗文出处只有翻大部头的工具书，麻烦而且结果不一定好。现在解放了！】

“山骨”一词后来常作绘画中语，《画史》说，“余家董源雾景横批全幅山骨隐显，林梢出没，意趣高古。”

偶翻《全唐诗》，见十一函九册七九一卷韩愈名下有《石鼎联句》，原来他只写了序，没有一句诗——其诗头一句就是“巧匠凿山骨”……【人说《佩文韵府》诗句出处模糊，这也算一个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