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在家,这两日终于把天文小姐的散文集读了个痛快,《黄金誓盟之书》、《淡江记》、《下午茶话题》、《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一直觉得,写字的女子与写字的女子之间自然有一种天然的、难以割舍的,隔着千山万水,仍会一见如故的微妙情愫。果然如此,读到天文的《一杯看剑气》,文笔较她如今的文章,显然单薄和幼稚许多,但文中记录着的与三毛从结识到相知的点点滴滴却是真真切切。一九八零年,天文24岁,天心22岁,三毛37岁。天心的一部《击壤歌》引得重洋之外的三毛读后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喜欢得紧,便迢迢地给天心寄来短笺,天心对三毛也是喜欢的。
哪知三毛倾注心力构筑的世外桃源瞬间垮塌,荷西去世了,流浪异乡的三毛去国还乡。《联合报》的颁奖典礼上,三人不期而遇:“才说一声‘我是天心’,三毛就眼泪哗哗地流了满面。……典礼一完我们又去找她,她见是我,道:‘咦,仙枝呢?仙枝没来吗?’这就是她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原来三毛早对“三三”的成员熟悉非常,那些如水晶般剔透、纯净、慧质兰心的女子,仙枝、阿丁、天心、天文早已是她素未谋面的姐妹了,天文于是感叹“虽是初识,原来迢迢的千山万水,早已共了一副心肠。”
荷西刚刚过世,三毛苍白、忧郁,但仍如废墟上生长的橄榄树般充满着倔强的生命力;天文和天心的“三三集刊”正办得风声水气、如火如荼。三毛就这样走进了天文、天心和她们同为作家的父母朱西宁、刘慕沙那由“稿纸糊成的家”,也许是这个家的热力,也许是“三三”同仁所焕发的理想,暂时使三毛从阴霾中抽身,“她讲到荷西的可爱又可怜的地方,泪痕犹在,已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倒在人家身上。”胡兰成写的“道旁杏花一树明,照山照水夫妻行,长亭买酒郞斟妾,妾惜金钱郞惜情。”,三毛一看道那便是她与荷西在岛上的生活呢。
文末天文写道:“此后十年,或者不必十年,让我们就在蒙古大漠、新疆草原再见吧。那时大家仍然年轻,依旧爱笑,就痛痛快快玩它一个日月昆仑,直到化为尘,化为烟飞。”读着读着,便忍不住掩卷叹惜,因为热爱三毛的人都知道她的结局,那至今想起就会心痛的结局。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那时的“三三”该多好,如果三毛、天文、天心能永远是远离忧愁、青春烂漫的女孩儿们,那该多好。但那只是存于纸上,永远无法实现的幻象吧,三毛离世后,未见天文的追念的文字。
可能如天文这般玻璃心肝的人应能看穿三毛平静外表下潜藏的致命伤,天文说“她于‘三三’,也许就是像妙玉之于大观园,是边际的一颗流萤,在夏夜里遥遥隐隐地闪烁着。”这一句话,如今读来,仿佛充满着宿命的意味,像三毛这样的性情女子,在这个世俗的世界注定是要“质本洁来还洁去”吧。
天朱与天心在淡江的落樱下
绽放孩童般甜笑的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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