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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年少时的侠士梦(二)

已有 3475 次阅读 2010-5-7 00:21 |个人分类:散文天下|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少年, 侠士梦

  当日之使者亮光闪熠的身体开始为了实现由虫到碟剧变而作茧自缚的时候,大地将被笼上一层无聊和压迫的感觉,正午的时候却扮出一副泼了过多墨汁的冬日傍晚天色。这样的天色是不富于想象力的,就恰似没有听到鸟儿瞅啾的春天,永远勾不起太多幽远的记忆。
  
  古道上,枯藤老树、寒鸦颤鸣,有一对伴侣匆匆急行,像是在寻找旅店。这是我们关于未来和过去的梦想。
  
  庄子那老头儿是一个好玩的老头,曾经想做逍遥之游,又梦见自己变身为蝶,而梦醒之后又不知道到底是谁变做了谁,我想这大约就是他的侠士梦。
  
  每当听起苏打绿的《各站停靠》的时候,彼年对庄生的敬畏就落到了地面,而他们用钢琴的伴奏正式诉说的的确交换给了我们一种接近古人的方式,那一年里,庄周做着这样的一个梦: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
  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
  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莊子《齊物論》
  
  
  于我们,这样的梦,可以是侠士神仙伴侣的梦想,也或者又可以是其他的,这是他们的梦:
  
   
  春立下分際的標竿時,我作了一個夢。
  我夢見我竟然變成了人,走到草原上,
  看著自己飛來飛去。
  
  雨水沾濕了翅膀,卻讓花香更清明;
  谷雨雖然寒冷,卻讓鮮艷的顏色更磅礡。
  
  當我還是蝴蝶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如此地快樂。
  
  我遇過這叢花嗎?或是這花的誕生是因為我?
  我能再遇到他嗎?還是我從未盛開過?
  不過,我知道那花從此印記成我的紋路
  
  (「每一個蝴蝶都是從前的一朵花的鬼魂,回來尋找它自己。」)
  那個隱居的女人,她的朋友說。
  
  當我夢為人的時候,我才發覺這被忽略的快樂。
  (我遇過這朵花嗎?她是因為我而生嗎?
  我能再遇見她嗎?還是我從未綻放?)
  
  尋找前世的蝴蝶,在夢的觸鬚中成了人;
  身體形式是生命的各站停靠。
  
  懂得太多的人,被心眼絆倒,在計較間迷走打轉
  而那不怕貘、不懂生死的翅膀,正飛舞在最美的風景間
  
  我期待夢醒的時候,要做一隻順應快樂的蝴蝶。
  
  
  
  在她们的梦中,我做了长久长久的沉睡,你呢?我亲爱的。哦,对了,这首歌,它叫做《各站停靠》。曾经就是在我读着同样一本足够梦幻的书的时候,耳边传来的这首歌,现在突然发现了那蕴含其间的美妙,因为这本书就叫做《尘埃落定》,尘埃落定和各站停靠,从不同的地点以不同的方式徙来,相遇在我心灵的田野,结下了大把大把的果实。
  
  呵,尘埃落定;呵,各站停靠。请听我对你说,我想把你们一个放在左手,一个放在右手的瞬间,我猛然发现我错了。那一只左手,一只右手的选择,只能是错误,而你们,只能同时在心间留存。
  
  “懂得太多的人,被心灵绊倒”,于是“期待梦醒的时候,要做一只顺应快乐的蝴蝶。”仿佛我们的侠士梦破灭了,但那残忍的,终究是要破灭的。
  
  《尘埃落定》中的那个“傻子”,我知道他也有一个梦,他也必定会尘埃落定,找到属于自己的站台,小心停靠,而我们也会是那个样子的,不是吗?当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我又听见那个“傻子”,他正在这样说着:
  
  
  
  窗外,雪光的照耀多么明亮!传来了家奴的崽子们追打画眉时的欢叫声。而我还在床上,躺在熊皮褥子和一大堆丝绸中间,侧耳倾听侍女的脚步走过了长长的回廊,看来,她真是不想回来侍候我了。于是,我一脚踢开被子大叫起来。
  
  在麦其土司辖地上,没有人不知道土司第二个女人所生的儿子是一个傻子。
  
  那个傻子就是我。
  
  除了亲生母亲,所有人都喜欢我是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我是个聪明的家伙,说不定早就命归黄泉,不能坐在这里,就着一碗茶胡思乱想了。土司的第一个老婆是病死的。我的母亲是一个毛皮药材商买来送给土司的。土司醉酒后有了我,所以,我就只好心甘情愿当一个傻子了。
  
  虽然这样,方圆几百里没有人不知道我,这完全因为我是土司儿子的缘故。如果不信,你去当个家奴,或者百姓的绝顶聪明的儿子试试,看看有没有人会知道你。
  
  我是个傻子。
  
  我的父亲是皇帝册封的辖制数万人众的土司。
  
  所以,侍女不来给我穿衣服,我就会大声叫嚷。
  
  侍候我的人来迟半步,我只一伸腿,绸缎被子就水一样流淌到地板上。来自重叠山口以外的汉地丝绸是些多么容易流淌的东西啊。从小到大,我始终弄不懂汉人地方为什么会是我们十分需要的丝绸、茶叶和盐的来源,更是我们这些土司家族权力的来源。有人对我说那是因为天气的缘故。我说:“哦,天气的缘故。”心里却想,也许吧,但肯定不会只是天气的缘故。那么,天气为什么不把我变成另一种东西?据我所知,所有的地方都是有天气的。起雾了。吹风了。风热了,雪变成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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