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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一位素昧平生的研究生,写一封长信对陌生的老师诉说自己的彷徨与无奈,无论学生是否存在问题,其导师难道就一点责任没有吗?下面是回答该同学的信:
【回复】今天虽然很忙,还是抽时间认真看、认真回。看完后第一反应是“什么时候让我们的研究生不再为琐事所累?”
虽然我们互不相识,但凭直觉你与我遇到的学生(简称为W)不一样,因为你的思路很清楚。【W是《研究生复试、面试,试什么呀?》中提及的最后一位研究生】
现在也没有太多时间,简单说几句,等以后有时间详细说明一些问题。
(1)端正思想与态度——如果看到这里,你感觉我的意思是“你的思想与态度不正确或有问题”,那么你这方面与W相似。但是即使你这么认为,我也要把话说完。既然不能与人和谐相处,自己一定存在一些弱点,你总不能认为全世界的人都不如你吧?所以认为“自己很优秀、工作很认真勤奋,师兄弟只会耍心眼儿,导师只喜好会来事儿的学生等”是不对的。导师的确希望每个学生都做出好的成绩,但如果学生做不出好的结果,导师立马翻脸不认人、六亲不认,这样的导师可能存在,但非常非常少,当然不幸让你遇到完全是也可能的。当科学家的理想没有错,但不知道许多科学家是数十年的汗水和无数的挫折铸成的就不全面了。
(2)改变对导师、师兄弟的看法——无论他们到底如何,你这样认为只能给你带来莫大的痛苦。另外我觉得你认为“导师暗示你XX”、“猜到他肯定送礼”等可能不一定正确,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许我孤陋寡闻所致。还有导师说:“你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做出结果来,凭什么要你”。如果我是你,我宁可认为老师“这是恨铁不成钢的反映”!男孩子哭是不可以的,如果我是你导师,恨不得“揍你一顿”——是男子汉就应该拿出点结果来让大家瞧瞧(努力甚至不要命地工作的行为也是结果哟)!
(3)我不同意你的“感悟”——造假一次,你的灵魂就再也不是纯洁的了,你明不明白啊?“违心地跟导师道歉”相当于“欺骗导师”,是不应该的,这不相当于“你痛恨别人的行为而你自己却照样做”吗?你还好意思再抱怨别人吗?“绝对不和以前一样真诚,单纯”——相当于把自己孤立起来了,不要认为其他人是傻瓜,“装假”是很容易被看穿的。“XX大学”也不一定如你想象的那样好,不一定,绝对不一定!
先说这三点,我平时就是这样教育我的研究生,当然也同样“教育”别人的研究生,如果听起来“难受”,希望你谅解,因为我是在帮你,而不是应付你。如果你不同意我的大部分说法,不是故意打击,你更应该好好想一想,你的确与W比较类似。不过,那也不要紧——因为我说的肯定有不对或不适合你的地方!另外永远记住——永远不要做傻事!永远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下面是该同学的信,并做适当删改(已经征得该同学的同意):
王老师,
…… 我的情况跟您文中的“又有这样一个学生(即W同学),……”经历有点类似。我的问题主体现在科研和人际两方面,请允许我描述一下。
1.理想
我从小是一个“老实”内向的男孩,学习一直很优秀,一是因为农民父母的期望,二是自己从小就想做个科学家。本科期间内向,不太注重交往。然后被保送本校(211大学)读研。准备读研时候,就发誓要努力学习,做科研,并且与师兄师姐相处好,要像兄弟姐妹一样(我不是独生子,有个弟弟)。所以一进科室后,积极向他们学习,而且当成哥哥姐姐一样,很单纯,没保留、没心机,同时,在研一上学期(研一上课,不实验)努力学习,师兄师姐老师们都说我爱学习,而且对我说过一句话——“要拿诺贝尔奖”——“津津乐道”。就这样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实验,求真,就一定会在科研上出成就。
2.挫折
研一下学期的时候做实验,但是一年过去了,实验怎么也没做出阳性结果。我的课题是某种XX的XXX效果。结果不是我导师想象的那样的有效。现在想来,那时候导师似乎已经在暗示我什么了(不过也不一定,因为我导师不喜欢直说,我现在也不敢肯定他当时是不是暗示我ZJ)。不过肯定的是他当时已经很生气,只是我不知道,自以为只要认真,就可以不在乎结果如何。直至实验开始快一年后(研二下学期快开始了),有转博的机会。因为我是保送的,而且研一时,我很努力,乐于助人,导师和其它老师师兄姐都很喜欢我(夸我,虽然我导师没有直接说)。导师说不行,院里不给名额,但是我知道转不转博完全是导师的事,于是就求他在努力一下,让他再跟院里商量一下(我太渴望读博做科研了)。跟他说着我多么渴望读博,说着的过程中,我就哭了(不要笑话我,我确实很崇拜我导师,觉得他很正直),我导师就很不高兴对我说:“你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做出结果来,凭什么要你”等等,很伤我心。在他拒绝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名额被一个在职的得到(他的女朋友是我们科室一个毕业的师姐),并且猜到他肯定送礼了。
在接下来两个月的伤心中,我一事无成,而且在反思,我到底哪儿做错了。跟宿舍同学诉苦。我逐渐意识到我从来没意识到的问题:科研不仅仅是努力,爱它,认真就行。关系等等在其中起作用。这彻底颠覆了我对科研的单纯认识!此后我开始反思,鄙视这儿的科研。
除此之外,但在此之前,我发现有些师兄师姐滑头,巴结管事的老师等等,也让我很不舒服,我不愿意跟这样的人来往。若是我对谁不喜欢,我通常不太愿意跟他说话,至少是没以前爱说。
3.感悟
我转博不成,就得赶紧写文章毕业啊,而现在就得必须写,因为文章发表周期一年。我违心的造假了(当然也有指标是真的),现在已经写成了一篇英语的,目前准备发出去(不让发中文的)。我就想赶紧毕业,准备考博考到XX大学去。而且我也违心地跟导师道歉了,说自己太任性,不必非得转博,考博也行,当然没说考别的地方。同时,我对师兄师姐也有所认识了,开始与他们一起玩,但是绝对不和以前一样真诚,单纯了。我的想法是不要与人结下矛盾就行,因为以后谁也可能用得上对方。以前教师弟师妹们学习,怎样做好人,现在绝不谈这个,只是一起傻乐呵,因为他们也都在“巴结”看起来很厉害的博士师兄,我对他们好心也没用,而且发觉现在的人都是这样啊。我对科研也失望了,所以决心考到XX大学去,那儿的风气要好,至少在我们这个专业上,他们课题多有足够的资金做实验。
我知道我的感悟来的太仓促,太被迫。但不知道该怎么办。期待您的醍醐灌顶。
回复发出后第三天,又收到了该生来信。说实在的,我的回复有点“狠”,如果学生真有问题,轻则鄙视我,认为我与其他人一样看不起他;重则会出更严重的问题。所以,不仅仅最后写了“永远不要做傻事!永远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其实这里包含着我也许错误的“批评”等】,而且心一直悬着、很焦急等待他的回音。直到看完回信之后,才放下心来。看来一开始的判断是正确的——该同学与W确实不一样!下面是回信:
王老师,您好。感谢您的回信,我已经读了三遍!面对着种种挫折,我的思想产生了变化,如果我不仔细的审视这种变化,而让它默默地改变了我,那么以后的我将是什么样的人呢?肯定是我现在鄙视的人!
真心地感谢您让我重新审视了自己的现在思想变化。的确我面临让我不快的东西,但我不应该以消极的方式去对待,以“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所急需的是学习怎样交际,怎样学会接受别人的缺点,怎样不与别人的缺点产生冲突,异中求同,而不是“以恶待恶”。
我相信当我研究生毕业出去读博的时候,我会给我们科的老师们留下很好的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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