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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美忠是个幸运的不合时宜的伪小人--兼谈地震中的理性与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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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美忠是个幸运的不合时宜的伪小人
--兼谈地震中的理性与道德
2008.06.15
Shit happens.
维基百科上Shit happens链接：http://en.wikipedia.org/wiki/Shit_happens
在强烈地震正在进行的瞬间谈论理性和道德，在时间和空间上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地震之前或者地震之后，大家当然尽可以畅所欲言。
我的地震经历
1976年底四川攀枝花附近闹地震，我当时8岁，弟弟3岁。有一次半夜地震，父亲赶忙去开门，我妈本能地把我从床上抱了出去，冲到安全的地方，我爸才回去把弟弟抱出来。好在这次地震不强，大家都没事。以后就住了好几个月的地震帐蓬。
我妈后来说起来这件事的时候，有时就会说：是不是我的确要更爱你一些呢？我当时的确没有想那么多，虽然两张床那么近。只是抱着你站在外面的时候，我就在想：幸好你弟弟没有三长两短，要不然我怎么办？
我不能算是是地震的幸存者，不过因为有这个经历，我还是很不想谈论范美忠的博文引发的地震中的理性与道德这个问题。
范老师是有责任的
5月25日一位网友在我的一篇博文的评论中告诉了我范美忠博客的事情，我当时做了简单的回答如下。
[26] 标题：
发表评论人：[游客]地震中的理性与道德 [2008-5-25 13:50:54]想听听王老师是如何看待对人们在地震中表现出的理性与道德的选择？以下是一条来自新浪颇为争议的新闻http://news.sina.com.cn/s/2008-05-25/015115612013.shtml
教师地震时不顾学生先逃命 称此时连母亲也不救博主回复：我不知道法律具体如何规定。不过我觉得成年人和未成年人或行为能力有缺陷的人一起遇险，成年人一定有责任保护他们。老师不顾学生逃命，恐怕是法律不允许的。得看看未成年人保护法、教师法或其它法规上怎么说。
刚才粗看了一下未成年人保护法上专门有10条是关于学校保护的。这个老师的说法恐怕在某种程度上是不符合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吧。
对我的研究生我大概没这些这么多义务，因为他们都是成人。不过在我的实验室里面，我还是有义务对每一个人进行安全教育，这是我和进实验室之前的学生单独谈话的一个不可缺少的重要内容。
我的常识是，如果在我的地盘上出了问题，即使我没有直接的的责任，也是会有一些内疚的。我从自己的常识去判断，我认为范老师当时对他的学生有责任，而且应该表示内疚。
不幸之中的万幸
至于范老师在地震当时的反应究竟如何，我真的不能去假设。就算他自己当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他后来也在问自己是否应该有责任这个问题。尽管他在他的博客上的回答是他认为没有，能够问自己有没有责任这个问题也是值得肯定的。
那天我在看到网友的这个评论时，就去浏览了一下新浪的那个链接，因为看到范老师的学生都安然无恙，所以觉得他自己怎么认识这件事情并不重要，就算他说得很不对，也没有多少可以真正追究他的东西。所以我并没有去看范美忠的那篇引发争议的博文，就简短地做了上面的回复。
因为要写这篇博文，我直到刚才才去看了一下范美忠的这篇题为《那一刻地动山摇——“5·12”汶川地震亲历记》的博文。
范老师的这篇博文在很多方面是不合时宜的。如果范老师的学生中有在地震中遇难的，我相信范老师的不合时宜的博文一定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一定会有人会因为他自己说的这些话和当时的情况去追究他的责任。不过如果真是有学生遇难的话，他当时可能根本就不会写这篇博文，去告诉大家他自己的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和后来的思想斗争，除非他真的有点不正常。
万幸的是，范老师的学生都安然无恙。所以他的责任也无从体现。
思考不是罪过
我喜欢思考，所以我不适合被放到极端的情况下去做选择。我也从来不喜欢陷入极端的情况，比如地震或者在战场上冲锋之类的。
我常常庆幸的正是自己很少陷入比较极端的情况，虽然也不能说绝对没有，但毕竟都是有惊无险。所以我虽然有时候会有牢骚，但还是常常认为自己比较幸运。比如我妈在地震时第一个把我抱出来之类的事情，应该都是我需要感激的幸运。
不过我也知道，保不定哪天白天走路也会遇到鬼，那个时候就恐怕不需要思考，听天由命算了。
不过事后却不可能不思考。比如范美忠老师就忍不住时候思考一下，结果就引发全国性的争议，还上了凤凰卫视。
可是，思考毕竟不是罪过。范老师的问题在于他跑的时候没思考。我相信他当时思考一下，绝不会就自己简单跑掉。如果当时思考，他也不会像他博客上写的那样去思考。他要是当时还站在那里想博客上想那么多，连社会制度都扯上了，肯定就会有学生叫“范老师快跑”了。起码，剧烈的地震面前应该不要考虑社会制度这些复杂问题。
生命之中不能承受之轻
今天我终于读了范美忠的这篇题为《那一刻地动山摇——“5·12”汶川地震亲历记》的博文。
《那一刻地动山摇——“5·12”汶川地震亲历记》博文链接：http://blog.tianya.cn/blogger/post_show.asp?idWriter=0&Key=0&BlogID=332774&PostID=13984999
读完这篇长长的博文，我最直接的感觉是范美忠其实是个举重若轻，举轻若重的人。他的博文表明他应该不是一个缺乏道德和责任的人，但是他对自己当时的行为的解释的确是奇怪的，估计他的确是被地震和震后连日的动荡弄糊涂了。
我在范美忠的天涯博客上没有看到几篇博文，不知道是不是后来删掉了。因为我从不了解他的其他，我无法进一步判断他的思想和为人。
看了他的《那一刻地动山摇——“5·12”汶川地震亲历记》的博文，虽然并不赞成他的说法，但我也不觉得他说了什么值得如此讨论的事情。令我最吃惊的还是那些纷纷谴责他缺乏道德和责任的人，对他在博文中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言论只字不提。
这个世界真的是不同以往了。
地震中的理性与道德
灾难面前，人们当然需要理性和道德。不过，我觉得理性和道德在剧烈强震面前用处不大，重要的是能够有比较好的应急反应的习惯并能及时地明白自己的基本职责和开始行动。
在灾难和危机面前总会有人挺身而出，也会有人试图置身事外。范美忠显然是把他自己置身事外了。在这一点上范老师显然是不够好的。不过幸好他的学生没有人出事，否则他真说不清楚了。
我没有直接经历过严重的灾难，没有经受过严重的饥饿和恐惧，更不知道这么严重的地震是怎么摇的，所以我还是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我妈前几天告诉我，5月12日那天的地震摇了很长时间，而且摇得很厉害。虽然在崇州城中没有房屋倒塌，也没有其他严重的事情发生，她到了晚上都还是觉得地在摇，一直没有回过神来。
我的所有的关于灾难的知识，包括人们在面临灾难时候的反应和表现，都是从书本、电影、电视或其它间接的渠道得来的。这些知识和了解恐怕在关键的时候的确会用得上，不过也许未必。
不过不管如何，一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和选择负责。至于言论，除非是当场妖言惑众并直接造成严重后果，倒没有什么必要去严加追究。
范美忠是个伪小人
对于范美忠的行为和博文，我的解释很简单：他当时懵了，不过事后他并不愿意在学生面前承认，好像也不愿意对自己承认，还找了些不合时宜的话来为自己作心理掩饰。他后来在博文中的确在反思自己的行为和理由，但同时期望在他的学生、朋友和自己的内心面前保持一定的coolness。所以，他找了什么理由并不重要，关键是他需要找一个与众不同的理由。作为一个在关键时刻置身局外的人来讲，他大概也只能这样了。
因为没有人受到伤害，范老师给他的学生的正确的回答应该是：Shit happens. I blew it。如果他这样说我也不会说他是举重若轻，举轻若重之人。范老师既不是真君子，也不是真小人，他的行为和言论，看来他也算不上是个伪君子，所以他其实是个伪小人。有他这样的人存在，很多人对自己的感觉要好得多。
考虑到范老师也是离振中很近的地方的灾区人民，他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大概也是可以不要真当一回事的好。毕竟如此强烈的地震不是他的错，另外也没必要往北大的教育身上靠，要靠也最多说北大人不够幽默。
我觉得范老师可能灾难片看得少，关注自然界的知识和他人较少，关心自己的内心较多。这些都是可以批评的，不过我个人觉得没有必要上纲上线，更不用跳脚。有了这次经历，或许下一次地震来的时候他会表现得更好些，当然也可能未必。
不过，除了在虚拟的世界中，又怎么可能一定有下一次呢？
很多事情都没有下一次，这正是我经常提醒学生在做判断和选择的时候要注意的。
（注：2008.06.16
刚才在网上看到新闻说范美忠已被有关教育部门取消从教资格。有关教育部门的效率真是可以，那边教学楼垮了学生被埋了不给个说法，这边教学楼完好学生没死教师却因言获罪。这不知道是不是典型的不教而诛。从教资格被这样任意蹂躏，还有什么高尚可言？要求人在地震中讲理性和道德，地震后反而不用讲了，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范老师真是有福了。当年彼拉多顶不住压力违心地同意将耶稣钉上十字架，尽管试图洗刷手中的血迹，也不免于身后的骂名。多年后，罗马帝国终被基督教颠覆，不正是因为彼拉多的没有原则所造就的烈士吗？）
《教师地震时不顾学生先跑被教育部取消从教资格》新闻链接：http://news.sina.com.cn/s/2008-06-16/011315749621.shtml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176-2930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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