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一两个人走在海滩上，拿了金属探测器，扫雷一样从潮水波及的沙滩上扫过，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想听到一种期待中的声音，是当年某个海盗船上的金币银币，沉在海底，多年后被潮水带到了岸边，埋在沙下，那是一笔可观的财富，一个希望。这个时候，人会有一点四顾茫然的漂泊感，冒出些不着边际的想法，要沿着那无人的海滩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海的尽头。尽管心底知道，走不到尽头。即使到了尽头，你想干什么、能干什么？冬季的海虽然显得更闹腾，但人的感觉，却是更加的安静，溶在天水之间。这种安静，在现代社会中，已经是久违了。

     说到海，当然要说《老人与海》，这部海明威的代表作，是他1954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主要作品之一。故事讲一位名叫圣地亚哥的古巴老渔夫，独自一个人出海打鱼，在一无所获的两、三个月后，钓到了一条无比巨大的马林鱼。鱼拖着渔夫的小船在海上漂流了三天三夜，老人经历了各种艰难考验，终于把鱼捕获到，拖在船后返航。但返航途中不幸遇上了鲨鱼，老人与鲨鱼进行了殊死搏斗，但马林鱼还是被鲨鱼吃了个精光。老人拖回家的只剩下一副光秃秃的鱼骨架和一身的伤痕。这有点像在说现代很多打拼多年致富，最后又破产的英雄故事，虽死尤荣。

            多年前我在读这个故事的时候，觉得很没有意思。但后来听说这本书在出版时，两天内就卖了好几百万册，是人类出版史上的一个纪录。我之所以会对海明威有点印象，是因为我一个朋友的先生，一位诗人，研究了一辈子的海明威。他自己在一个海边小岛上有一座房子，里面有很多的钓具。这让我觉得研究海明威的人，一定都喜欢在海上钓鱼。 海明威的名句之一，是 “人可以被毁灭，却不可以被打败。”和我们现代的概念已经很不一样。我们现在讲究的是“人可以被打败，但不可以被毁灭”。活着比什么都强，尽管看着别人胜利心里不一定痛快。可惜，在文学史上塑造了"硬汉"形象的海明威，在一九六一年七月二日，把一支自己喜欢、银子镶嵌的猎枪的枪口堵在嘴里，自己把自己活活的枪毙掉了。按佛家的说法，这是杀生，重罪，不得好死。海明威主张写东西少废话，把一切华而不实的字句删掉。最后他把自己也删掉了。大概是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多余，或是活得腻味了，也缺少穷人想要好好活下去，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总有一天会过上好日子的那种挣扎经历和希望。

            我觉得人还是活着好，过去就写过有关的博文。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活着就是为了要活着。这样的日子中，我居然发现了一位歌手，艺名叫做海鸣威，我理解是一出声就像海潮一样挺吓人的意思。歌手出了一张专辑，叫做《老人与海》，在里面卖了点音乐的沧桑感。但整体上它给我一种山寨的感觉。现在什么东西都有山寨版，人也审美疲劳了。更不用说有些山寨版比原版还要地道，留下许多说不清的麻烦。海鸣威的《老人与海》集子中，我不大喜欢《老人与海》那支歌，带念的，过于现代，不像姜育恒在梅花三弄中那种老派的慢慢念叨，很深沉，能让人听得懂。眼下流行歌手的歌，我大都不太喜欢。有一次在去内蒙古野外的路上，我对一位朋友说，这几年没有几首我喜欢的歌。他说不是没有，而是你老了。想想他说得很对。但我觉得海鸣威的《伤心的海》还可以，就把它链接在博文后。从本质上，我不同意这首歌的思想。我觉得人可以伤心，但大海是不会伤心的。博大的海要是都伤了心，那这个地球上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纳眼泪？看眼前那泛起的浪潮水沫，白白的成缕成片，给我一片婚纱的感觉。这种感觉，大概没有谁能理解，包括我自己。无论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夏日海滩阳光灿烂，秋水共长天一色，或是冬季海风苍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