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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 喆
1986年~1989年我读高中期间,全国范围的高中物理竞赛、数学竞赛等赛事早已开展起来,我记得我们这届高中生赶上了第四届和第五届的物理竞赛。我所在的高中(四平四中,后更名为四平市实验中学)是从高一寒假开始组织竞赛小组的,当时的原则是从当时的6个理科班中抽调这两门课平时测验成绩都比较好的学生参加辅导。我由于高一的第一次物理测验得了个全班的最高分引起了教物理的柏树友老师(他曾是我们四平地区最年轻的特级教师)的注意而入选物理竞赛小组,由于平时的数学成绩也还不错而同时参加了数学竞赛小组,辅导数学竞赛的是夏克明老师。
那个时候入选竞赛小组是比较“光荣”的,至少是对学生的成绩的一种肯定,当然由于假期或休息日会多安排些补课,所以时间投入要比其他同学多,但当时这些补课对学生完全是免费的。由于我们在参加竞赛前必须完成整个高中知识的学习,所以补课的内容之一是提前学习进度,此外再加上一些辅导老师选的难题和怪题的解法技巧。由于当时中国的高中教育刚刚恢复正轨不久,而理科竞赛更是刚刚起步,图书市场也远没有现在发达,更无太多校际交流沟通的机会,所以辅导老师要很辛苦地到处找题,找解法,在我们那样一个小城能培养出几个竞赛尖子殊为不易。
到1987年放暑假的时候,数学小组曾选拔了几位同学到长春参加了省数学学会组织的奥林匹克数学夏令营(竞赛辅导班),那时的条件很艰苦,他们住的是解放大路小学的教学楼,在对面的吉大红楼上课。1988年暑假,我和戎红刚同学及下年级的另外三个同学参加了省物理学会组织的奥林匹克物理夏令营,当时我们高二年级的学生主要是做实验,高一是上理论课。当时的实验一共36个,每天做2~3个,一共历时半个多月,期间还安排了一些学术报告(包括吴式枢院士、赵凯华教授等),在夏令营的闭幕式上,请了当时已年过80的余瑞璜院士给我们作报告,我由于买的当天下午五点的火车票,所以提前离开了,后来听说余先生那天谈风甚健(这是很有名气的),一直讲到晚上七点多。我们那届的住宿条件有所改善,住的是吉大的一宿舍,吃饭就在当时的几个食堂(假期轮流开放)。
在高二、高三时,辅导老师通过2~3次测验在竞赛小组中选拔约一半人去报名参加省里出题的初赛。我的数学能力较差,在小组中名次不靠前,但高三那次赛前选拔却表现“神勇”,竟然匪夷所思地搏得了一个参赛名额,但在初赛中状态不好,没有取上名次(据说那年吉林省大概是取前150名,我校2人取得名次)。此后不久参加物理竞赛的省级初赛,那一届的竞赛题(中山大学主办)很难,考完后自己也觉得似乎没有什么把握,但成绩出来后却让我有意外惊喜,我的初试名次好像是12名,那次我们学校(并非省重点的名校)一共有四人取上名次(前84名),这是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之一(后来虽然初试录取名额“扩招”了,但再现辉煌的机会却越来越少)。当时学校很重视竞赛,专门张贴喜报,并进行了表彰奖励,我们六名获奖学生得到的奖品是一个价值50元的金碧辉煌的台灯,两个竞赛的辅导老师还各获得100元的现金奖励(这在1988年倒也不算少了)。
此后,我还参加了省级竞赛复赛,复赛是考实验操作,为此我们去参加复赛的同学在参赛前的那一周每天下午都去物理实验室,由柏老师和另外一位周学思老师辅导实验操作。可惜我们以前的眼界不够开阔,高中阶段实验操作训练也比较少,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临战训练效果很有限。
复赛前一天下午,柏树友老师带着我们四个学生(戎红刚、我、叶楠、程武)乘火车到长春,到设在吉大理化楼省物理学会报到后,去附近的邮电招待所住下。由于第二天早上我们7:30左右就要理化楼准备考试,而招待所的早餐时间是8:00以后,所以我们只好晚上冒雪出去买了包方便面。到了复赛的正日子,早早起床,和几个同学泡了方便面充饥,我由于平时很少泡面,开水加多了,结果喝了大半肚子汤水去考试了。考试的时候先考电磁学实验,然后依次是光学实验、演示实验和力热实验,每个实验一小时,中间由各实验室的实验员老师领着我们换场地。那天我状态欠佳,特别是电学实验考完后,灌的那半肚子水发挥了作用,急着去了趟厕所——后果很严重!我到光学实验考场的时间晚了一点儿,结果这让我的情绪变得很慌乱,两个实验做得都很不在状态,结果那部分实验的得分可能只有1分。力热实验考得好像还挺好,大概接近满分。演示实验是观察现象,然后写出此现象的物理原理,这部分就显示出我们以往知识面狭窄的弊端了,20 分的题大概只得了不到10分。
整个上午赛完后,我们就算解放了,下午有时间去逛逛附近的书店,然后去吉林财贸学院(现在已经改名叫长春税务学院了)看正在读大四的二姐。晚上我们四个学生在房间看电视,电视里面正在放一个译制片,恍惚记得好像是《神探亨特》。那个电视图像很差,时有时无,图像一消失,戎红刚同学就用手拍它一下,这样就能对付着看一会儿,然后就又不行了,如此周而复始。那天晚饭柏老师没和我们这些学生一起吃,因为省物理学会专门宴请了带队老师。大概快9点的时候,柏老师参加宴会归来,到我们的房间和我们几个学生聊天。那天他在宴会上喝了点儿酒,回来的时候情绪很高,问完我们考试的情况,和我们聊起他上学和工作初期的一些故事。他是1966年从东北师大物理系毕业的,文革初期曾经去“大串联”,走过长征路的前半部分,他说他们当时从江西出发,徒步走到了贵州,后来中央不让串联了,就回东北来教中学了。那天他讲了一些他们在“长征”中的见闻。
次日早晨,我们按照物理学会的安排,一起乘车去长春市第11中学的礼堂参加颁奖典礼。成绩是按照初赛成绩和复赛实验成绩相加进行的排列名次。那次吉林赛区共有一等奖4人(将去广州中山大学参加全国的竞赛决赛),二等奖14人,三等奖32人,鼓励奖34人(三等奖和鼓励奖的数字由于时间久了,记忆的可能略有出入)。我们学校的戎红刚同学获得了第11名,是二等奖,我是第19名,算是三等奖的最靠前的。奖品是一本《英汉技术词典》(我一直在用)和另一本词典,虽然这两本词典后面都有书店打折的印章,似乎只值10元钱,但这是很宝贵的奖品。典礼结束后,指导教师和物理学会的老师们在楼前合影,随后有一位领导把我们柏老师叫到旁边说了几句话。然后长春11中学宴请了所有参赛的师生,地点是长春火车站附近西广场一带的一个小餐馆(那年代餐饮服务业很不发达!)。
那天下午候车的时候,柏老师告诉我,实际昨晚我的成绩被定为二等奖的最后一名,但清晨的时候竞赛组织者忽然发现,原来三等奖的第一名和我成绩相同,而二等奖只有15个名额,所以把我降到了三等奖并列第一的位置上(学会的领导和他解释的就是这事儿)。那次我虽然得了个三等奖,但一个月后却收到了省物理学会寄来的一枚银质奖章(看来我运气还好)。
回顾20多年前的高中物理竞赛,我只能说我们是幸运的。首先,我们遇到了非常尽职尽责的老师,是柏树友老师等教师的努力辅导,帮助我们提升了水平,获得了好的成绩。其次,我们也恰逢一个应试教育并不发达的时代,可以靠着学生的刻苦、灵气和辅导老师的努力,从并不多的资料入手,通过反复推敲、举一反三加深对物理概念和基本原理的认识,提高解题能力。最后,吉林省物理学会当年组织的物理奥林匹克夏令营的实验教学也给我们打下了比较好的实验基础,而且这个基础其实让我受益终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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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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