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彭州5月16日电(记者 张显峰 韩义雷)
距离银厂沟越近,空气中弥漫的灾难气息越重。
沿途基本上找不到完整的建筑,绝大多数已经乱做一堆瓦砾,想象不出原样,只有路边歪歪斜斜孤独伫立的写着“农家乐”、“休闲苑”的招牌,暗示着这里应该曾经人影如织、人声鼎沸。
现在,盘山的柏油马路不断被山上滑落下来的巨石拦腰斩断,记者乘坐的越野车在解放军工程兵劈开的生命通道上艰难爬过,从谢家店村往里,离银厂沟还有七八公里干脆没有了路。
陡峭的山峰和狭长的峡谷,使这个地方曾经成为四川省著名的旅游风景区。然而现在,却成了扼住生命咽喉的险途。
里面的伤员只能通过直升机送外救治。今天下午,短短一个多小时就有4架飞机从头顶飞过。
记者被劝阻在谢家店村。说是村子,实际上已经是一座山一样的乱石堆。一位回来参与救援的幸存者告诉记者,这里曾有16户人家,几乎家家都开“农家乐”。但是5月12日那个下午,山上汹涌的泥石流和山脚下喷涌的岩石顷刻间将这个村子吞噬。
救援人员和幸存者一直没有放弃靠近重灾区的努力。拄着拐杖、左脚踝缠着纱布的成都军区空军某部的一位军官告诉记者,地震当晚他们赶来开辟“生命通道”,打开的通道几次因雨和余震而封住。
尽管距离汶川地震已有100小时,可依旧有百十号人站在乱石堆上,没有多余动作,只是眼巴巴望着银厂沟的方向。
不为别的,只因这里还躺着或者准确地说还埋着他们的亲人。他们的期盼很简单———打通银厂沟生命通道。
“剩下的七八公里非常难,但是我们一定要打通。”军官说,这是死命令。
“有人救出来了!”下午5点多的时候,一个担架翻过在巨石堆里辟出的路,出现在记者眼前,担架上白色棉被紧紧裹着一个人。然而,他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他们费尽一切心力,徒步数个小时,就是为了不放弃任何一个生命,哪怕他的生命停歇,也要找到。
距离消失的谢家店村不到100米的地方,是陈光辉的“农家乐”。40岁的他和妻子在残存的院子里清理着东西。地震发生时,有很多游客在他的“农家乐”里就餐。“我反应了30秒,就知道是地震了,喊了一嗓子就冲到马路边。”
几分钟后,谢家店村在他眼前消失。
下山时他搭乘记者的车回家,家在龙门山镇,同样被毁。他的一个侄子和侄女也在灾难中丧生,脚踝在逃生中严重受伤。但他还幸存一辆卡车,他喜欢每天晚上开着卡车到他的“农家乐”转一圈。“各地方来的志愿者很多,看万一有掉队的人,就把他带回来”。
距离谢家店村不远,河对面有几户人家,唯一一条通向公路的小桥被震垮,陡峭的山崖下,几户人家已成孤岛,虽然尚不能判定有没有幸存者,但在搜救队伍到达之前,“直升机空投过几次食物”,那位军官说。
20时35分。彭州人民医院的救护站里,年仅20岁的小宋照顾着自己的父亲。
由于食道癌,48岁的父亲此前一直在宝山村的医院救治。
“地震了,医生抢出了父亲,他毫发无伤。”然而,地震的伤害还远未平复。“那天,我摔倒在地,幸好只有3米宽的通道没有堵住。我活了一条命。”
侥幸活命的小宋却没有时时守在父亲身旁,而是回到宝山村,在距离汶川只一山之隔的回龙沟,协助部队参加救援。
彭州市人民医院医生李秀德的哥哥在地震中不幸遇难,但他没来得及回家看看,就上了救援前线,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疾控中心医生王发林的妹妹也在地震中丧生,但是,就在记者前去人民医院寻访时,他还在前线。医疗救治指挥部宣传负责人李跃颐告诉记者:“他可能还得很多天才能回来。”
不抛弃,不放弃。他们在与死神的赛跑中寻找着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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