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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化石能源指大自然用上亿年时间形成的煤、石油和天然气,他们是造化为我们保留的远古太阳能。
虽然我国汉代就有煤与石油的记载,但在整个农耕文明时代,薪柴、畜力乃至人力一直是社会的主要能源,是工业文明将化石能源放到了核心的位置。
1876年李鸿章开始筹建中国第一座近代煤矿开滦煤矿;1907年延长候补知县洪寅钻探了中国陆上第一口油井“延一井”,延长石油厂建起“炼油房”;1957年建成中国第一个石油基地“玉门油矿”,中国由此向化石燃料时代过渡。
直到1949年,农村人口占总人口的89.36%;农业占国民收入的57.73%。那时农业主要靠人力和畜力,燃料主要靠薪柴,点灯主要还是植物油乃至松明子,绝大多数农民还不知化肥、农药为何物。煤、原油、电主要用于城市与近代工商业,当时国民的多数和经济的主体对化石能源的依赖微乎其微。
中国快速走进化石能源时代也就是半个世纪的事。现在,即使在农村,人力、畜力也不再是主要动力,煤炭、电灯已相当普及,化肥、农药已成为农业必不可少的要素。人均客运里程,1949年为
到2003年,我们消费的一次能源92.65%为化石能源,其中原煤占74.20%、原油占15.15%。正是化石能源造就了社会经济生活巨大的变化,以至于人们下意识地将化石能源视为日月行天般理所当然的存在。然而,这却是一个幻觉。
2003年中国地质科学院《矿产资源与中国经济发展》报告被送到了国务院,它警告:中国油气资源的现有储量将不足10年消费,最终可采储量勉强可维持30 年消费;到2020年,中国石油的进口量将超过5亿吨,天然气将超过1000 亿立方米,两者的对外依存度分别将达70%和50%。
1970年,铁人王进喜为勘探油田积劳成疾而去世,此后我们才开始大规模开采石油。1985年我们还出口3630.4万吨石油,而进口仅区区90万吨。而今我们消费的石油进口已超过40%。简而言之,国内石油充分支持国家工业化,也就短短30年。
我国能源探明储量中,煤炭为主体,占到94%,石油占5.4%,天然气占0.6%。而从汉代挖到今天的煤,也只剩50年好挖了。我国煤炭产量占世界总产量的36.5%,但煤炭储量只占世界总储量的13%。在我国现有条件下,煤炭年产量的极限是20亿吨,而我们的煤炭年消费已超过13亿吨,逼近极限,指日可待。
除了存量,另一些因素也在制约我们对化石能源的依赖。
首先是环境污染。
中国能源结构以煤为主。燃煤大量排放二氧化碳,中国每年二氧化碳排放量达2400多万吨,为世界之最。而二氧化碳是造成温室效应的重要原因。燃煤还大量排放二氧化硫和烟尘,使中国酸雨面积达到40%。多年来,人们将荒漠化归咎于养羊、搂发菜,吴辉却在《电厂,我为你哭泣》中用确凿的证据证明:华北地区的荒漠化根源在于燃煤发电排放的二氧化硫,它造成大面积植被死亡,生态环境退化,蓄水能力下降。请记住,我国火电占可供电力的80%左右,基本上是燃煤机组;而煤炭消费中发电占40%左右。而如果所有的电厂都安装并真正运行脱硫设施,恐怕相当一部分只好破产。
浙江传化集团负责人徐冠巨则坦承:石化业的环境污染主要是废气废水。生产企业的三废治理任务异常艰巨,由于中小企业的资金财力有限,精细石化工业环境污染与发展循环经济的矛盾十分突出。(
更严重的是社会问题。
我们的煤相对便宜,但这是建立在滥采滥挖、破坏资源、不顾安全、不顾环保的生产体系之上的。今年初,孙家湾矿难震惊全国,国务院严令改善煤矿安全,然而,此后云南曲靖、山西交城、重庆奉节、山西朔州、湖南郴州、贵州安龙、贵州毕节、内蒙兴安盟、山西临汾、福建龙岩、湖南冷水江接连发生死亡10人以上的恶性事故。2003年,全国平均每百万吨煤付出3.7条性命,乡镇煤矿平均每百万吨煤甚至要付出7.6条性命。以致新华时评呼喊道:“带血的煤不能再挖下去了!”然而,如果真的合理开采、安全生产,必然增加巨大的成本,煤老板们能牺牲他们的利润吗?用户能承受上升的价格吗?如果对现状听之任之,煤业必然将生态环境破坏殆尽,同时催生出两个尖锐对立的阶级:矿主与矿工。中国近代史已经明白地告诉我们,这种阶级分化的后果是什么。
潘忠歧根据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 International Energy Annual 2002, Releasedin March-May 2004.提供的数据,计算出世界原油储备分布如下:
地区 原油储备(百万桶) 百分比
中东 685.642 56.5%
北美 215.320 17.8%
中南美 98.551 8.1%
东欧和前苏联 79.190 6.5%
非洲 77.429 6.4%
亚洲和大洋洲 38.712 3.2%
西欧 18.267 1.5%
世界总体 1,213.112 100%
可见整个亚洲,石油储备都很少。中东、北美、中南美占到全球石油储备的82.4%,而这个地区,除了伊朗,几乎都受到美国的强烈影响。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获得可靠的供应源,难度可想而知。目前,中东、北非和俄罗斯是中国最现实的主要石油供应地,我们正积极在这些地区开发石油供应源。但鉴于上述基本格局,对海外石油供应的总量与可靠性前景,不宜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国石油进口的一半以上都来自中东、非洲、东南亚地区,进口原油五分之四左右通过马六甲海峡运输,确保马六甲海峡通畅,关系到我们的经济命脉,但我们的海军连保卫南海都力不从心,更何谈马六甲海峡。
而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美军积极推行“两洋战略”以图掌握全球16条海上要道,其中即包括马六甲海峡。布热津斯基直言不讳:“马六甲海峡是控制亚太地区大国崛起的关键水域。”
虽然人们提出了“克拉地峡运河”、“中缅石油管道”等多种方案,但均无法避开美国海军的影响,各方案自身还有许多难于解决的问题。
1992年前,我们还是石油净出口国,2000年起,进口石油超过石油可供量的40%。短短十年左右,我们就超过日本,成了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石油进口国。世界石油进口,多年来一直是美国第一、日本第二。作为最大的工业文明国家,美、日经济是靠进口石油推动的。保障海外石油供应,控制石油运输航线,对他们简直就是命根子。因此,无论我们如何温文尔雅地“韬光养晦”,都肯定会被美、日视为最大的现实威胁。
中海油试图收购美国尤尼科公司,在美国引起了轩然大波。尽管尤尼科在美国的石油公司中排名不过区区老九;尽管尤尼科经营不善、连年亏损、已申请破产、挂牌出售;尽管优尼科60%的储量是天然气,且绝大部分位于亚洲,而亚洲在全球石油储量中不过是个零头,美国却对我们表现出高度的警惕。2004年,中国曾尝试收购俄罗斯破产油田优科斯的最大子公司尤甘斯克,但是很快遭到俄罗斯拒绝,并迅速将其转为国有。
因此,开源的空间是有限的,尤其是在极端条件下,很难指望靠外来能源保障我们社会的正常生存。
由此,我们固然要在开源上想办法,更要在节流上下功夫。
自1978年以来,我们一直在努力提高能源利用效率,根据《中国统计年鉴》计算出的单位GDP能耗表明了这一点。然而令人不安的是,自1995年以后,节能的进展明显放慢,2001年后,还出现了能耗回升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