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侯乙墓的东室出土一彩绘衣箱,命名为“后羿弋射图”木衣箱。衣箱盖上面中部及另一端绘有13个蘑菇图案。对该图案的意义有多种不同解释,尚无定论。郭德维认为是蘑菇状的云彩(楚艺术研究,湖北美术出版社,1991),在湖北博物馆的图解中也如此称之。陈峰提出其实际上是一个“王”字,理由是“王”的本义为“斧”,《小臣系卤》铭文的“王”字作斧头状,作为春秋时期的曾国极有可能将王字写成蘑菇状。周小林则指出该图案是蘑菇状云纹(江汉论坛,2006年第5期)。笔者认为应是蘑菇纹。
一、蘑菇图案不是云彩
在箱盖上面有二幅基本对称的后羿弋射图,二幅图之间有二排各3个基本对称的蘑菇图(图1),显然此二排蘑菇图相当于绘画的分隔图案,而不是云彩。如果是云彩,其形状不应是倒置的,倒置的云的上部会被下部大的蘑菇盖所遮挡,看不见。另外,其体积远比画中的人、树、乌和兽要大,也应当不是云彩。另外,蘑菇云在自然界并不常见。
图1 曾侯乙墓出土的“后羿弋射图”木衣箱盖面漆画示意图。
二、蘑菇图案不是“王”字
理由是:(1)其形状与斧的形状有较大的差异,尤其是下部没有安装柄的位置或痕迹。(2)在箱盖面一角有蘑菇图案7个,旁边漆书20字 “民祀唯房,日晨于维,兴岁之驷,所尚若陈,琴瑟常和”(图1),意思是人们希望通过祭祀房星而心想事成,风调雨顺。在如此对天虔诚祭祀的题书处画上7个象征王权和血腥杀伐的斧头,是相当不可思议的。(3)在衣箱的一个端面在画有不同云纹图案旁也画有一个蘑菇图(图2),如果蘑菇象征斧头,那么与云纹图案就太不协调了。在另二个衣箱二十八宿图衣箱和鸟兽纹衣箱(图3)的端面也将蘑菇图与星点纹、云纹、兽纹和鸟纹等图案绘在一起。
图2 曾侯乙墓出土的“后羿弋射图”木衣一端面漆画图。
图3 曾侯乙墓出土的鸟兽纹衣箱漆画示意图。
三、我国先民认识蘑菇的历史远早于曾侯乙所处的时代
在曾侯乙墓出土的衣箱上绘有蘑菇图案并不奇怪,我国先民认识蘑菇的历史远早于曾侯乙所处的时代。郭沫若先生考证,在距今6000-7000年的仰韶文化时期,我们的祖先就已经大量的采食蘑菇(中国史稿,人民出版社,1976)。1977年,在浙江省余姚县河姆渡村挖掘出与稻谷、酸枣等收集在一起的菌类遗物,说明我国人民采集蘑菇的历史至少有6000年了。《礼记》中有 “芝栭……皆人君燕食所加庶羞也”。古代对芝、菌和蕈不分。
四、曾侯乙墓衣箱上的蘑菇云纹是世界上已发现的最早的蘑菇图案
纵观国内外古代各种美术形式的作品中关于蘑菇的图案,包括岩画、壁画、纹饰、雕塑等,还没有发现早于曾侯乙墓中出土的木箱上所画的蘑菇图。比较早的是在2000多年前画在西汉梁王刘买墓室主室里的壁画有灵芝图案,青龙、朱雀、白虎、怪兽四神,遨游云天,相伴它们的是祥云、荷花、灵芝等。而曾侯乙生活的年代则是2400年前的春秋时期。
曾侯乙墓中之所以出现如此多的蘑菇图案,可能与当时曾国的自然环境有关,雨量充沛,林木茂密,绿草成荫,果根丰富,野生蘑菇大量生长,并成为人们喜爱的佳肴。另外,在衣箱上画蘑菇可能也寓意着子孙如蘑菇那样繁衍茂盛,寄托了主人或工匠对子孙兴旺的美好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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