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左右,我在睡梦中为凄厉的哭声惊醒,起初以为女儿,因为她昨夜又突发高烧,原来不是。哭声从窗外传来,四下里只有零星的灯光,我努力辨别方向,想知道哭声从何而来。能听出来是个小女孩的哭声,嘴里还喊着爸爸,用声嘶力竭来形容,根本不能表达声音中的惊恐,所以,我自造个奔哭。这种哭声让我眼里立即有泪,我能充分感受到她的无助,她的害怕,在印象中她哭了有一段时间,但我听不到大人的声音,我开始读秒,我准备如果她再哭,我就报校园110,哪怕有些唐突,总得有人来帮帮她,结果,哭声没了。
天亮后,爱人说她好象听过一次,可能是小孩惊吓的夜哭,我说怎么听不到大人的安抚声,她说那就不知道了,我说我真是受不了,快流泪了。
这不是我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在以前的单位时,我住四楼,也是夏季半夜三点左右,一个小女孩惊恐的哭声把我惊醒,嘴里同样喊爸爸,同样是奔哭,同样让人有泪。我仔细辨别,原来是二楼的一个住户,当时住户有内部小号,我试着打过电话去,小孩接起来,我说我是楼上的叔叔,你爸爸、妈妈呢?她说她妈妈上班了,爸爸不见了。我尽可能地安慰她,爱人也开始安慰她,可是片刻功夫,她就又开始奔哭起来,喊爸爸,快回来。我只好下楼,到她家门口,敲门和她隔门说话,她稍稍安顿了一些,啼哭稍稍好了一些,我一直陪着,过了一段时间,她爸爸回来了,原来是去接上夜班的爱人,我说你这样可不行,把孩子会吓坏的,她的小女儿只有五岁,然后我和他要了他的手机号,我说以后我可以通知你。
过一些日子,小女孩又开始深夜奔哭,我打电话给他爸爸,口气带着不快,说你快回来吧,小孩哭得可厉害了,他爸爸连说快了,我只好下楼再去隔门安抚,我实在是没有好的办法帮助她。我深信,她太害怕了,夜里,家里漆黑一片,一个亲人也没有,恐惧会为她幼小的心灵造成怎样的伤害,无法估量,我从事过一段学生的心理咨询工作,深知童年阴影对人的影响之大。事实也证明了我的判断,他们夫妻吵架时,小女孩就是奔哭。奔哭,在我的理解中,不是一般的小孩啼哭,是绝望,是无助,是惊恐万分的状态。
前几天,也门客机失事,在人们庆幸幸存的小女孩的时候,我想到的是一个小女孩,在亲见了客机爆炸,独自漂零在海面上的惊恐,想想吧,不要说小孩,即使让成年的我们一个人在茫茫大海上,漂两个小时,我们会怎么样。
尽管我不信教,但对佛教有些认同。常常想,学佛之慈悲,只要看看小孩子,一切就明白了,一切就顿悟了,但愿在红尘中折腾的人们有所醒悟。对于知识分子来说,我已经不报厚望,因为有了些许知识的人们,大多不是更深地领悟了生命和人生,而是失去了更多人的天真的东西,有些人,还不如不读书的好,否则,可恶起来也没有这般的无知和无耻。
末了,说一句悲观的话,我对中国的知识分子已经不报厚望,只希望他们不要让孩子在半夜奔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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