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   牙   记

 

武际可

 

形容事情很老，总是说：“老掉牙了。”可见，掉牙和老年总是绑在一起的。我们平常见到的老年人，大多是缺齿豁牙。记得父亲老年时，只有少数几颗牙，而爷爷临终前是满口没有一颗牙了。

大约是在1996年，那时我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也可以说是步入了老年。按照上帝的安排，似乎也该进入“掉牙”的年龄了。恰好那一年，我有一颗牙生了病，疼得来既没法吃，也没法喝，牙痛时还伴有口臭。正应了“牙疼不算病，疼起来要了命。”实在是难熬得很。只好去找医生。

好不容易经过吃药、凿洞、杀神经、补牙一道道工序，折腾了有半个多月，以为是全好了。不料，过了不久，又是疼痛难忍。医生开了点药，吃完，好不到一礼拜，便又是疼痛不已。如此反复了几次后，医生也实在没有办法，建议我“拔掉算了”。他说，你得的是牙根尖病和牙周炎，这个病灶是不容易治好的。后来我又自己去查了一下口腔科的医书，书上说的和医生说的大致相同，像我这样反复发作的牙根和牙周病，一般是建议把牙拔掉的。

我想“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愿意拔的。医生说，你不拔，就要忍受疼痛。我既然不愿意拔，也只好认疼痛了。于是女儿买来了牙痛水、牙痛含片，我自己又了解到，每次牙痛时医生开的药是甲硝唑片，好在这药不属于处方药，我就到药房买了一瓶，准备只要牙一疼便服用。

在牙痛了几次，服用了几次药后。我寻思，我只有一颗牙有病，而吃进去的药，是经过血液循环到全身，这种一点患病全身吃药，是有点划不来。况且，中医说：“是药三分毒”。老这样吃药，药的副作用，身体会不会产生不良效果，为了一颗牙，让全身这样长久地把药吃下去，总不是办法。于是我想出了一个土办法，每次牙痛时，我就用甲硝唑片在那颗牙边上擦一擦。这办法果然有效。

后来，我干脆不等牙痛发作就擦一擦，在晚上睡觉前，用甲硝唑片在病牙旁边擦一擦。一两年，用于“擦一擦”的药，总共只有一两片。我总结出，这种办法虽然能够使牙痛复发的周期大大延长，从原来个把星期发一回，延长到几个月发一回，一年只发一两回。但还是不能根治，因为擦一擦只是牙龈表面有药，经过牙龈粘膜吸收进去的药的浓度是很低的。于是隔几个月，从牙根到牙周从里边会长出一个脓包，还是很疼。这时 又得全身吃一回药才能回复原状。其次一个症状是，由于那个地方的病灶始终存在，每天刷牙总是有牙龈出血。

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对这颗病牙的治疗开辟了另一条道路。也即从药物治疗过度到食品治疗。这是从我想到，中医认为牙痛是一种“上火”的症候，要对症治疗就需要用性凉的食品。于是我又想到，通常人们说的青菜是性凉的食品。我试着买菜时多买些青菜，例如油菜、小白菜、芹菜等，多吃这种蔬菜，牙痛的次数明显减少了。于是我又查这些蔬菜究竟含有哪些成分。经过查阅有关书籍，知道这些蔬菜中普遍含有丰富的维生素B2（又名核黄素）。有一次牙痛犯病时，我便不吃药而是服用了三片维生素B2，奇怪的是，上午服用，下午牙痛就明显缓解。这个体验使我喜出望外，我从那时起，每次牙痛，便不再吃甲硝唑片，而改吃维生素B2了，而且每次都见效。显然维生素是人体必需的物质，一般不会引起药物副作用。不过在服用维生素B2的过程中，我也是十分小心的，因为我知道人体所需要的维生素是成比例的，一旦比例失调，也会导致一些疾病。

大约过了一两年，我逐渐意识到，单纯把维生素B2作为治疗的药物，还是不够的。以往我是等到牙痛了才赶紧吃维生素B2，我不断牙痛，说明是我身体里平常缺少维生素B2，需要经常性地补充维生素B2。于是我便开始了摸索我如何补充维生素B2的试验。一开始，我是每天吃一片维生素B2（5mg），大致能够控制牙痛不太发作，但刷牙时牙龈出血的症状还存在。后来我把剂量增加了一倍，每天早、晚各吃一片，连续吃了两个月，不仅牙痛再没有复发，连刷牙时牙龈出血的症状也消失了。从此，我就固定下来，每天在普通的膳食之外增加两片维生素B2，几年来，我的牙病就再没有犯过。

从1996年第一次牙痛病发作，至今已经十多年过去了。从被医生判决为“死刑”的那颗牙的起死回生，变成一颗好牙，而且此后再没有闹过牙。我体会到，“更了解自己的，是自己而不是医生。”这话有理。

我也体会到，中医是一座宝藏，而不是像时下有些人说的是“伪科学”。我的牙病治好，完全是我自己按照我平常听到的一知半解的中医的说法的启示去实践的结果。

顺便一提的是，我这颗病牙作为一个指示器，使我理解了一些中医中关于食物的凉热的界定。有一两次，我多吃了几枚桔子，不久，牙突然疼起来了，才意识到人们说桔子多吃了要上火。吃几片维生素B2，“火”就下去了。后来一查书，才知道桔子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而人体的维生素C和维生素B2是要成比例的，多进了维生素C 就表现为维生素B2的严重缺乏。这大约就是橘子多吃了要上火的道理。（我这里说的关于“上火”，只是中医所说上火的一种情形。中医所说的“上火”的含义似乎比这里所说的要丰富得多。）

我后来读到一篇营养学的文章，说卫生部对中国人的饮食营养调查，结论是中国人最缺少的营养成分之一是维生素B2，特别是老年人，对维生素b2的需要量增加许多。这是否就是中国老年人容易“老掉牙”的道理呢？我看牛顿传，看到牛顿活了85岁，而他临死连一颗牙也没有缺失。说明人到死，保持全部牙齿完好是可能的。当然，牙齿脱落，有许多原因，例如龋齿，俗称虫牙。但大部分牙齿脱落还是牙周和牙根病引起的。有的牙周病是由于免疫系统的疾病引起的。有相当一部分牙周病是和维生素B2的长期和严重缺乏有关。

我想，像我这样的牙病的老人大有人在，所以不揣简陋，介绍出来供大家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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