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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有關“科學文化人”和“科學傳播”是近年來在科學普及領域比較敏感,同時也有爭議的話題,在這兩個辭彙背後蘊含著不同的理念,不同思想和視角,甚至是人的不同風格……本刊發表此篇文章是鼓勵善意的批評,理智的討論。而且希望將此文風進行拓展,假如您就“科學文化人”和“科學傳播”的理念及表現形式有什麼不同意見,歡迎“想說就說”,當然也歡迎“科學文化人”自己的申訴……
不懂的收穫:科學主義的”忽悠”
辛普里
著名的“科學文化人”、清華大學科學技術與社會研究所教授劉兵,策劃了一句廣告語“閱讀霍金:懂與不懂,都是收穫”。許多人對此津津樂道,聽起來也透著那麼“深刻”,顯得那麼有學問。可回過味來,我們不禁要問:為什麼讀了不懂,還有收穫?這難道不是自相矛盾嗎?霍金寫的是科普著作,其目的當然就是要讓普通公眾瞭解原本不懂的科學道理。讀了不懂,要麼說明霍金的寫作功夫存在缺陷,要麼是讀者基礎太差,或者不夠認真、刻苦,反正是沒有實現作者的目標,怎麼能說是不懂也有收穫呢?如果說有收穫,那收穫是什麼呢?
顯然,這種收穫不是科學知識和原理方面的收穫。劉教授一定會笑我看問題太功利,把科學看得太淺。他會說,如果科學普及主要是關注科學知識的話,那麼科學文化人所提倡的科學文化傳播則更強調科學精神的傳播。閱讀霍金,即使沒有看懂,雖然因此而沒有直接獲得科學知識和原理,但是潛移默化之間,我們就受到了科學精神的薰陶,對科學的理解能力得到了提升。這同樣是收穫,而且可能是更重
要的收穫。強調不懂的收穫,恰恰體現了科學文化傳播和傳統科普的區別所在。
聽著是那麼回事,可是且慢!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這種潛移默化真的能幫助提高科學精神的領悟嗎?這種建立在不懂具體科學知識基礎上的科學精神,究竟是什麼呢?一方面,我們抱怨國人科學素養普遍太差,另一方面我們又津津樂道于國人對於霍金的熱情追捧。這中間難道不存在著矛盾嗎?
我想,劉教授以及許多稱讚這句廣告用語的人,真正的用意在於,閱讀霍金可以幫助點燃普通公眾對於科學精英的熱情讚美和信賴,對於科學事業神聖性的崇拜,而這在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今天是很有價值的。例如,對於少年兒童來說,可以喚起他(或她)將來從事科學研究的興趣;對於成年人來說,可以使他們對於科學技術的發展更加支持,遠離非科學的迷信等等。所以,“不懂”是在認識上,而有“收穫”是在情感和價值上。
但我認為,這種讚美和崇拜與廣大“玉米”對李宇春的崇拜是完全一樣的。它與理解關係不大。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在科學傳播中如此看中非科學因素、如此重視各種商業化的炒作了。在對時間簡史的炒作中,甚至連霍金嚴重殘疾的身體狀況,也是一個炒作的賣點,其實這也是不夠厚道的做法。國內科學文化人在科學傳播方面出盡風頭,除了其到位的理解、傳播的熱情之外,寫作技巧和個人的魅力也是不可忽視的因素。像F4這樣的綽號雖然是出版社為了推銷書籍而發明出來的低俗噱頭,卻在一定程度上很生動地說明了科學文化傳播的娛樂性質。
但是,正如娛樂報導關注的主要是明星個人的瑣事八卦,對於公眾理解藝術其實並無助益一樣,這種煽動崇拜和讚美的科學傳播究竟對於促進理解科學有多大幫助是非常令人懷疑的。實際上,有許多證據說明,許多科普書籍和刊物的最熱心讀者恰恰是那些許多以科學普及為己任者所痛心疾首的物件——民科。他們的問題正是對科學有熱情,而對實際的科學知識和科學原理掌握太少。因此,“不懂也是收獲”的廣告實際上正是鼓勵了這些民科們的研究活動。
對此,對民科頗有研究的另一位科學文化人田松會有不同的看法,他會指出,民科的問題在於缺乏起碼的知識基礎,無法與科學共同體進行有意義的對話。而他們許多在衣食無著、無法承擔起碼的社會和家庭義務情況下對科學的熱情也嫌過度狂熱。如果他們在正常生活的前提下繼續保持對科學欣賞和讚美,就是一個理想的結局了。
如此說來,接受科學傳播的普通公眾的命運與“玉米”們比起來就差老鼻子了。
玉米們在聽歌、崇拜、拉票、發短信支援的同時,可以和李宇春唱一樣的歌曲,自己同樣可以體驗一把“想唱就唱”的快樂。而普通公眾在科學上只能揮舞螢光棒,而不能夢想著自己走上PK台。這下全明白了,原來劉教授所說的“收穫”就是為科學和科學明星培養死心塌地的“粉絲”,這當然是科學傳播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
因此,在這種不懂也有收穫的背後,實際上隱藏著科學主義者的“缺失模型”,只不過這裏傳播行為想要提供的不是儘量減少公眾與科學家之間的知識距離,而是保證公眾永遠崇拜和臣服于科學家的關係被複製和強化。科學文化人說他們的缺省配置是科學主義,從他們苦心發明的這句廣告用語中可以看出這至少對他們來說是真實不虛的。科學主義的尾巴可不是一天就能割完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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