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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随着高校扩招步伐的加快,我国研究生教育也步入快车道,不仅硕士研究生教育规模超常增长,博士教育规模更是达到了同“大跃进”有一拼的地步。据《中国青年报》消息:我国1978年首创博士生招生制度当年招生18人以来,至2007年我国当年培养的博士人数已经突破50000,25年年均增长23.4%。照这样的势头下去,2008年我国博士教育规模铁定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这等于说,我们20年走过了美国人100多年走过的路,如果借用曾经流行的说法就是,我国博士教育可谓创造了人间奇迹。
可是经过这么多年持续高速扩招,大家看到的情形是什么呢?博士数量优势不仅没有得到显现,相反博士就业难等负面效应却日益突出,“泡沫化”、“名利化”、学术不端等现象屡见不鲜,博士教育环境日趋恶化,甚至出现有越来越多的博士对学术造假行为持同情与默许态度,结果导致博士教育质量严重下滑。对此有学者尖锐地批评道:“博士‘泛滥’不仅是教育对社会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国民教育资源‘滥砍滥伐’。”
笔者日前恰好读到《芝加哥大学的理念》,芝加哥大学第四任校长梅森,早在1927年时的一段讲话,针对当时美国一些院校匆忙扩招的现象指出:“研究和研究生工作的特殊作用何在?很明显我们的特殊作用在于一个意愿。这个意愿是减轻平庸,不是为了追求数量而对扩招感兴趣,也不是为了追求出书总量而对学院的出版物总量感兴趣,而是为了鼓励教师们能够做得最好,确保教师做出成绩,在美国产生应有的影响。我们必须确保我们的研究生院的质量在提高,而无须看重它的学生数量。”
笔者感兴趣的不只是梅森高度重视研究生培养质量的见解,而是他所提出的减轻平庸的意愿这一观点。之所以要坚决反对平庸,那是因为这样才能充分体现“研究和研究生工作的特殊作用”。那么什么是梅森所认为的“特殊作用”呢?我以为这就是研究性大学的性质。芝加哥大学理念的核心价值就是探求真理和发现知识,这也正是这所大学赢得盛誉的资本。早在1925年梅森就对芝加哥大学培养出来的哲学博士质量之好水平之高而赞不绝口:“这些人一直在为人类的知识殿堂添砖加瓦。”这就是对博士人才教育的定位:理论原创、科学突破、学术创新,总之博士人才培养的标准就是为人类知识宝库增添新的内容,否则就是平庸。
显然确保高质量是博士教育的灵魂,而博士教育质量的保证就是原创,就是对真理的探求与科学的发现,而不是模仿,不是投机取巧,更不是变相的学术造假,一句话就是不甘平庸。要达到这种纯而高的学术境界,既有学术水平与学识上的高标准,也有学术人格与作风上的严要求。据一位留美学者介绍,在美国要想拿一个博士学位,通常都要有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一般需耗时七八年时间。若要读历史学博士则需耗时九年。至于博士学位要求更为严格的德国,可能读起来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就这还有很多人半道上被淘汰出局。
博士教育的高标准和严要求其实并非强加,而是博士教育的目标以及选择读博的动机决定的。博士教育的目标就是原创贡献,选择读博的动机是对科学与学术强烈的兴趣、爱好,或者说是在强烈的好奇心和想象力等因素的驱使下形成的。主要受研究者本人主观愿望和内心精神因素的影响,而不是外界纷杂的各种功利因素诱惑的结果。芝加哥大学第六任校长金伯顿就认为,好奇就是科学追求的一个目的。“除了将它发挥出来,别无所求。”
梅森也持同样的态度,他说:“如果我们能通过一些方法更多地激发他们的兴趣,那我们就将获得许多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
反过来说,如果没有对科学的好奇与幻想,没有对真理探求的兴趣与欲望,没有对学术的追求与爱好,是难以培养出合格博士的。也就是说决定是否读博的主要依据是自身学术素养,而非外界名利场效应。
然而综观我们这些年博士教育的一个通病就是,数量优先,扩招在即。然而其中许多人选择读博的动机不纯,读博的主观愿望并非兴趣与爱好,而是出于某种功利考虑。对此,上海交大熊丙奇教授的说法可谓一语道破:“今天国内博士教育,其首要功能不是培养学术人才,而是满足社会对‘具有博士学位人才’的需要,说白了,就是对‘博士头衔’的畸形需要,这导致博士教育规模迅速扩大,而质量急剧下滑。”
博士泛滥,使得仿间开始流行这样的说法,一块砖头砸下来,能砸倒三个博士。扩招迎合了博士头衔热的市场需求,反过来博士头衔热持续发酵,继续刺激博士扩招,几年工夫,博士从政热与官员读博热交相辉映,一池学术与科研的清水被搅得浑浊不堪。
面对这样的事实,如果不踩急杀车的话,由数量膨胀、学术诚信、科研操行和创新水平等综合因素引发的博士教育质量问题将危及全局。博士教育大跃进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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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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