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事务决策的一个有趣案例

2005年02月07日《第一财经日报》报道：

2004年年初，惠州市公共汽车公司提出提价申请，称由于车辆、设备、油料价格上涨，以及近年来企业运营成本大幅增加，加上政策性亏损无法得到补偿等因素，企业收不抵支，正常的公益服务保障和企业生存受到影响。惠州市物价局对公汽公司3年来的经营成本进行审核，出具了结论书，并组织召开了价格听证会，就该提价初审方案进行听证,大部分参加听证会的人员基本上都认同了公共汽车公司的调价理由。随后票价调整的初步方案提交给惠州市政府常务会议讨论。惠州市政府随即正式向市人大常委会提出了《关于提请审议惠州市区公共汽车票价调整方案的议案》。市人大常委会主任会议建议市政府让审计介入。

然而惠州市审计局的审计报告披露：长期以来，惠州市公共汽车公司实行“一企两制”的运营模式，将盈利水平一般或亏损的公交线路交由该公司统一经营，而营业额和盈利水平较高的多条线路则以职工集资的方式进行经营，并隐瞒经营收入，夸大运营成本。同时，审计报告对完善全市公交线路经营机制提出了合理化分析后认为，若惠州市公共汽车公司收回全部线路，统一经营，按提交审议的调价方案调高票价后，2005年利润率将高达45.61%。

当然，公共汽车公司的调价方案就此搁浅。然而这个故事却引发了人们对公共事务决策的深思。

公共汽车公司使用公共资源，从事公共服务，其决策影响社会公众。就惠州这个故事而言，价格决策由物价局“审核”合情合理。物价局不但审核其经营成本，还召开听证会，也不算敷衍塞责。但却给一个不合理的决策开了绿灯，问题何在？

判断一项决策，原则上有两步：首先，该决策依赖的前提是否真实、确切；其次，该决策的预计后果是否可接受。

惠州物价局在第一步就搞错了。物价局是计划经济时代沿袭下来的部门，从网上查到的十几个地方物价局的职能看，主要集中在物价的行政执法领域，判断公司经营的盈亏非其所长，而这正是审计局的专长。

由此看来，对一项公共事务决策建议，首先应由独立的专业机构核实（注意，不是“审核”）其前提；然后才有条件判断决策建议本身的合理性。前一个环节的核心是保障相关专业机构的独立性，保障其不被挟持与收买；后一个环节的核心是利益相关人均有平等的权利了解情况，发表意见，而主持作判断者应处于中立地位。

至于惠州市公共汽车公司玩的“猫腻”，本质上是“公仆”盗窃“主人”的财产，属司法范畴，恐怕就不那么有趣了。

《科学时报》2005年3月17日 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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