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偈不通,无籍不通,是理想,是追求,似乎是不可穷尽的极限(潜无穷)。在这无以穷尽的过程中,是推,是敲,是工,是巧?而工巧至极,又是什么?还是借洗象池楹联再谈“学”的境界,今日就谈“诗归明月细推敲”。
诗归明月细推敲
陈绥阳
峨眉山洗象池有楹联:“无偈不通,语出清风多幻化;有怀必吐,诗归明月细推敲。”似乎还可改为:
有怀必吐,语出清风多幻化;
无偈不通,诗归明月细推敲。
“推敲”二字源自唐代诗人贾岛。一日,贾岛骑马慢吟“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不甚满意,是“推”?是“敲”?遂用手作推、敲之势。不觉连马也神游物外,竞闯入人事部副部长韩愈的车驾队中,才如梦初醒。
画外音。现代有一个贾导版,如此编剧:
韩说:“你说那和尚为什么半夜才回来呢?”
贾说:“鸟宿池边树啊,他睡在池边树,过桥分野色去了,犯了《色戒》,兴冲冲而不想被师父知道,故推门而入。”
韩说:“非也非也,偷偷摸摸推门而入,行止不端,更惹人疑。一个聪明的和尚,一定会旁若无事地敲门。”
贾大喜,道:“好见识!否则如何幽期不负言呢!”
韩吏部闻之,立马良久,曰:“敲字佳。”二人并驾而行,结为好友。当时没有大学,读书人都是参加自考,贾岛举进士不第,高考落榜,便去当和尚,法号无本,意无根无蒂、开花不结果之谓也。而韩吏部也是20岁赴长安赶考,三试不第之人,直至贞元八年(792年)第四次才进士及第,又不会跑官,竞三次吏选而无果。韩吏部将心比心,对贾岛非常爱惜,贾岛便执弟子礼。在韩愈的劝说下,贾岛还俗应举,才中了进士,为现代自考之楷模。全诗如下:
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
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
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
从此,“推敲”引出多少读书美谈。
据说,一天晚上,云淡风轻,苏轼、黄庭坚、苏小妹三人对月赏梅。苏小妹说:“我有一联:清风(?)细柳,淡月(?)梅花,其中两个关键字未找妥,想请教二位夫子。”黄庭坚自命不凡,随口便说:“清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小妹摇头,一个“俗”字。苏轼想,清风不是狂风,如何“舞”;淡月不是无月,又如何“隐”。便说:“清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小妹还是摇头,然后笑着说:“清风扶细柳,淡月失梅花。”好一个细柳如弱女,梅花半遮面。
然而,无籍不通,是读书广博,过于广博则杂;明月推敲是求其精深,科研求精则必专。由约至博,由博返约,也费了沫若先生一翻脑筋。如何由博返约呢?
板桥题书斋联,曰:“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虽是讲画理,也是讲学理。三秋之树没有细枝密叶,更显瘦劲挺秀。而二月花,不赶潮,树新风,标新立异,冠领群芳。主张“自出手眼,自树脊骨”,文简而事丰,言简而意赅,要有自己的东东。繁简得当,又如苏东坡“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相宜”是和谐,是自然天成。
“推敲”是求其工巧。至工,至巧,工巧至极的境界又是什么?谁又能求其极限,回答这高端命题。
金老前辈说,是“玄铁剑”。
早年,独孤求败的父亲在回疆梅岭雪山中采得万年玄铁,并融合冰晶和火晶这两种性质相反的奇石而铸成一剑,取名玄铁剑。后来《神雕侠侣》中的杨过得到此剑,并从独孤求败的助手,一只大雕那里学会了独孤九剑。其剑身铸有八个字:“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工巧至极的境界,就是不工不巧。那“重、拙、大”三字剑法,就是底蕴厚重,技艺简拙,修为大气,不需要锋利之刃,搏击之巧了。后来杨过悟出了黯然消魂掌,就连玄铁剑也不要了,那时已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之境。
后来杨过遇上了郭靖和黄容之女郭襄,便将剑送给了郭襄,助郭靖黄蓉夫妇以抗蒙入侵。郭靖死守襄阳,到无力回天之时,便将玄铁重剑铸成了倚天剑和屠龙刀。从此,天下再无玄铁剑……
十年前,我站在雪山之巅,头顶透明的天空,眼前是晶莹的冰川,突然我听见了天簌之音,那是李娜唱彻大江南北的《青藏高原》。
这石破天惊,净化灵魂的歌,是心灵在青藏高原中怦怦跳动,是青藏高原以宽厚的胸怀在三个八度的音域上呐喊。那举重若轻的华彩花腔,传唱出远古的呼唤、千年的祈盼,用无言的歌演绎出高远明净、空旷悠远的境界,将多民族文化氛围背景的青藏高原演绎得如此深刻绚丽,神圣非凡,无限景仰。
我才真正体悟到音乐三境界:声音的个性,技巧的个性,艺术的个性。《青藏高原》从音域、音色、技巧上任意驾驭,淋漓尽致,已达到自由王国。如果说学问还有境界,那就是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连,那就是青藏高原,那种不能改变的庄严。这种对心灵的撞击,远远胜过强子对撞机,超过使质子在14T电子伏特质心能下对撞的震撼。哪是什么样的感受!
歌咏言,舞表情,诗咏志,文载道。当歌、舞、诗、文都无以表达之时,是什么?是泪,是泽东先生的泪,泪飞顿作倾盆雨啊!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0-19 21:57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