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因为张西鸣受枪伤,根生这几天都待在屋子里照顾着,去郊外训练社员的事情也暂且搁下。葭颜回来时,他正在用柴炉烧开水。葭颜跟他打了声招呼后就去了张西鸣的房间。张西鸣已经睡着,腿上白纱隐约还有些血迹。她见他额头上冒汗,就给他开了风扇,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昨晚睡得太迟,她刚躺在床上就打起盹来。不一会儿却听到敲门声,她极不情愿地起身开门,开门一看竟是根生。根生站在门口,有点拘谨道:“怎么,这么早就睡了?那不打搅了。”
“有事吗?”
“没……有!”
“进来坐下说吧!”
根生走进去,从桌子底下抽了把长条椅,极不自然地坐下,好半天才道:“早上听大哥说……你跟徐子冲在约会,这是真的吗?”
葭颜坐在床头一愣:不好,一定是让西鸣哥撞见了!该怎么解释呢?否认吗?西鸣哥肯定是亲眼看见了才这么说的;承认?那又该如何说原因?
葭颜柳眉微蹙,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根生焦急炽热的眼睛。
根生看她沉默不语,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了。心里虽然悲伤,但也不想让葭颜尴尬,于是咳了一下道:“其实我就……随便问问——过几天等大哥伤好转些,我们打算搬到城外去住,你看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住这太危险了,特别是西鸣大哥遭了枪击。”
“根生哥……”
“嗯?”
“我……我确实在跟徐子冲……约会……”
听此,根生头皮一阵酥麻,他多么希望那一切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愿意听她亲口说出来。发现泪水要渗出来眼眶,赶紧侧过头,看着角落处问:“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无路可走了吗?”
葭颜也噙着眼泪,难过地看着他:“根生,不要再问了成吗?我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希望你能原谅我……”
“一定是为了老爷和太太吧?”
葭颜不再出声,低着头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根生倏的站起身来,低声道:“我都明白,你不用再解释!”说完就走到门口。
“根生哥!”葭颜把他叫住。
他停下问:“还有什么事吗?”
“明天……我就要回去陪我母亲了,所以,不会跟你们去郊外了……”
根生没转头,强忍内心的悲伤道:“是托徐子冲的关系吧?——恭喜你!你们母女俩终于可以团聚了,我为你和王阿姨感到高兴!”
“根生哥,我……”
“没关系,要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去郊外杏子林找咱。还有,在老爷刑期前,我们一定会努力的!希望你也不要放弃!我不想看到你……看到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结局……”
葭颜听此,欲言又止,最终只还是道:“嗯,根生哥,谢谢你!”
根生从她房间里走出来,感觉都快要窒息了。他当然明白她跟徐子冲约会的苦衷,可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跟徐子冲在一起是极不安全的。要想达到最终目的,除非她献出自己的青春和幸福!他在心里焦急地自问:哦,天呐!到底该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葭颜一步步走入虎口,而我却无能为力吗?
他再也不敢想象那种情景了,那是多么的可怕啊!有一阵子他还曾异想天开,到万不得已时就托刘老爷的关系,去找少帅说明原委。可是那阵子少帅还在南京参加国民会议,尚未回沈阳。而现在,少帅终于回来了,但刘老爷却永远地离开了人世!如今,他想以一介平民的身份求见日理万机的少帅,又如何可能?那么,在沈阳还有谁能够打通关节救出老爷和太太呢?找少帅之叔、原奉军副帅张作相?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在东北军的地位不亚于少帅,求见他的难度不比少帅小。况且报纸上说,张作相对这个案件也曾有过问,其态度是强硬的;找少帅得力部下于学忠?听人说他为人忠厚、办事公正,可看报纸说,他前几日刚被调入关内驻防;哦,对了,辽宁省警务处长兼沈阳市公安局局长黄显声,不是以乐善好施、行侠仗义而闻名东北吗?去找找他说不定能行!可是该怎么见他呢?作为市政要人,平时行踪都不确定,他会贸然接见一个黄毛小子吗?哎,不管怎么,为了葭颜一定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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