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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柏拉图的相论虽然在语言用法和认识论上遇到了难以摆脱的困境,但是当它重新回到苏格拉底的知识伦理学的领域,所有困难便可以以灵魂不朽论的方式来解决。就像康德在纯粹理性中无法解决的问题要放到实践理性中解决一样。因为灵魂具有两个世界的特征,它有理性(reason)、精神(spirit)和欲望(desire)三种活动形式,既对应于相的世界又符合于感觉世界。这样的话,内在的完美的类的形式和外部的感觉世界中的东西就可以在不朽的灵魂中得以沟通,因为灵魂在柏拉图那里可以经历不同的世界。灵魂的扩展形式便是国家(比如《国家篇》第四卷中的三个等级的划分),确定相或是概念的含义也就是确定完美的伦理的类,这样每一类以及其中的个体都能各循其职、各尽其能,也就是正义的了。这体现了柏拉图对国家理论的整体构想,是一种集体的伦理学的理想模式。但是如果我们撇开其伦理意义而仅仅只考察其相论本身,就会发现他将各种不同的论证方式混合在一起,概念的推演毕竟不同于实际行为合理性的证明,其相论在完成了伦理的使命之后,无疑就成为人的理智的形而上学的冲动,虽然这种努力是可贵的。按照柏拉图的思路,相并不存在于感觉世界,但是我们在讨论超验领域时,又能使用什么样的合适的词汇去描述呢?这始终会是一个难题。
当然,我们不否认柏拉图这种探索的意义。他把哲学引向到抽象的普遍概念的思考之中,真正意义上的本体论应该是从柏拉图这里开始的。顺便说一句,唯物主义在这种背景之下,其作为理论基石的物质概念就一定不会是物理学意义上的那种基本元素,基本元素是证明不了也否证不了一般的物质存在的。柏拉图对相或是概念的思考促进了思维在自身领域内的发展,甚至启发了现代逻辑分析的诸多思路,相与可见世界的关系,不也就是语言分析哲学所探讨的语言与现实世界的关系嘛!指称与蕴含的诸问题在《巴门尼德篇》中都可以找到一些相关的论述。正是柏拉图把哲学引向对抽象普遍的概念的思考,从而促进了思维的发展,哲学理论才真正得以产生。
而实际上海德格尔的理论核心也并不是对柏拉图的重复,他只是在问题的论述和语言的表达方式上带有柏拉图的痕迹,比如把具体的一般谓词“sein”同时又解释为抽象的个别名词“das Sein”等等。当然,在海德格尔哲学中并没有对超验的本体的承诺,他是从完全内在性的立场、从当下的人本身出发来阐释其本体论的,他称之为基础本体论。海德格尔的精神气质与柏拉图是根本不同的,在柏拉图那里有一个超越一切时间的永恒不变的世界,是人的此生的最终目的,而在海德格尔这里,存在就是存在于时间之中,凡有开始者必有结束,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此生。无疑,海德格尔给哲学思考提供了新的视角,既然语言是活动的,也未尝不可有新的使用方式。再回到语言分析的角度,我们还是可以这样来想,解决问题可以直接给出答案,同样也可以通过分析指出某些问题是基于对日常语言的误用而产生的。这难道不是一种思路吗?维特根斯坦就是以“家族相似”回避了所谓本质问题。因为,当哲学关注的范围被缩小到仅仅围绕着少之又少的所谓共同的特殊事例的程度时,那种所要追求的统一性关联即本质反而会在考察中消失。维特根斯坦这样说,“要解决你在生活中看见的问题,其途径便是,以一种促使可疑事物消失不见的方式来生活。”如果问题本不存在还用得着去解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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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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