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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ICHAEL RODRIGUEZ

译者：曹天天

校译：丁晓

来源：https://scholarlykitchen.sspnet.org/2024/09/05/college-closures/

据估计，2024年上半年美国的高等教育机构以每周一所的速度永久关闭，而且几乎没有放缓的迹象。在宾夕法尼亚州，仅2024年1月以来就有8所院校关闭、合并或宣布了此类计划。这些关闭直接影响到小型私立院校和围绕它们建立的社区，同时也波及整个学术界，关乎图书馆和档案馆的生存，危及学术记录的获取和保存。

学院关闭概况

2024年8月，美国教育部报告称，美国高等教育机构总数比上一学年减少了2%。据《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报道，在过去十年中，有500多所非营利性私立院校关闭，“是前十年的三倍”。美国高等教育媒体Higher Ed Dive列出了自2016年以来关闭或合并的数十所学院。其中许多院校都集中在东北部和中西部地区，由于人口迁移和出生率降低，这些地区的学生入学率正在下降。然而，在佛罗里达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等近几十年来人口持续增长的地区，也有院校相继关闭。一些在COVID-19大流行中幸存下来的院校，也因联邦救济金的终止而受到重创。公众对高等教育的信心减弱，各院校一直在为日渐上升的运营成本、校园的过度建设和昂贵的延期维修而苦苦挣扎。此外，联邦政府一直在打击以营利为目的而具有欺骗性质的院校，这也使得很多院校倒闭。

倒闭风险最大的私立非营利机构往往符合以下特征：规模小、依赖学费收入、申请者录取率高、学生入学率已经很低且还在下降、负债累累、位于人口下滑的地区、通常有宗教信仰。失去认证当然是这些学校的丧钟，但通常只有在已经陷入严重的财务困境或领导不力的情况下，学校才会面临失去认证的风险。州立学院也可能关闭，但往往是在面临特殊的灾难性情况下，它们更有可能关闭某一校区或合并成一个系统，而不是完全关闭。当然，在涉及到预算和劳动力时，对于院校来说幸存仍然意味着衰退。

院校关闭的影响

院校关闭会产生巨大的连锁反应，教职员工失去工作，在因院校关闭而被迫离开的学生中，只有17%的人能够继续获得学位。因此，大多数学生一生的收入都会减少。转学到其他院校的学生往往会失去学分，迫使他们投入更多的时间和金钱来完成学业。有些学生从即将关闭的院校转学到新院校，结果新院校也关闭了。当一所院校关闭时，社区同时失去了一个主要的雇主、一个主要的业主、一个主要的居民和税收来源，以及一个主要的文化和经济振兴源头。校园可能会空置多年，破败不堪，而业主则需要努力出售或重新利用土地和建筑。院校关闭会破坏整个城市的艺术和文化，或者迫使整个城市的街区空置。

院校关闭，图书馆也随之关闭。教职员工和学生无法再使用图书馆的资源，也无法享受到图书馆专业人员的服务，这不仅切断了学术研究和教育的命脉，也切断了社区终身学习和创业的重要途径。图书馆的关闭也会影响到邻近机构，这些机构的师生无法再通过馆际互借借阅图书馆的资料。图书馆会提供某些只允许访客在馆内访问的付费电子资源，而图书馆关闭之后社区成员也无法再从中受益。

对档案馆和特藏馆的影响

院校的关闭同样会危及档案馆和特藏馆，因为它们藏有一些关于院校的记录，以及记载当地社区、文学传统、历史事件和名人的独特资料。如果院校关闭，一些论文和学位论文等智力成果可能会被后人遗忘，纸质资料和数字资源都会岌岌可危，因为院校一般都要支付维护数字资源存储库的费用，而关闭的院校可能会停止支付这些费用。

许多特藏资料对于国家或国际社会都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性。密歇根州的芬兰大学（Finlandia University）于2023年关闭，当时人们担心美国关于芬兰历史和文化的重要资料将永远消失在私人收藏中。幸运的是，一家芬兰非营利组织筹集了300万美元，用于收购并在公共场所中维护这些特藏资料。独一无二的资料有可能在学术记录中消失，无论是被粉碎或在空旷的建筑中变质，还是被私人收藏家一扫而空。其他院校可能不想要临近院校的档案，因为这些档案可能超出了其收藏范围，或者在处理和向公众开放方面具有挑战性。某些情况下，大学关闭得过于突然，无法进行有序的收尾工作，尤其是对于负责收尾工作的管理者或顾问来说，图书馆和档案馆并不是其优先事项。当艺术大学（University of the Arts）在仅提前一周通知的情况下宣布关闭时，工作人员争先恐后地抢救打字机展品，并将图书馆藏品赠送给费城地区的其他图书馆。其馆长Sid Sachs指出：“否则，这些藏品很可能会被当作废品卖掉。”

对印刷品和流通藏书的影响

在图书馆关闭的情况下，图书馆的流通藏书面临着极其不确定的前景。大多数图书馆几乎没有真正独特或有价值的书籍、资料，小型和非研究密集型机构的图书馆尤其如此，它们面临的风险最大，很少有买家对印刷期刊、论文、DVD或微缩胶片等感兴趣。印刷书籍比较容易出售，但通常只是批量出售，而且价格微薄。等待处理藏书的接收者可能更容易，通常做法是丢弃或回收所有藏书。一些机构采用了更具创新性的解决方案，2020年底特律的玛丽格罗夫学院（Marygrove College）的领导人向互联网档案馆（Internet Archive）捐赠了7万多册图书和期刊，互联网档案馆对所有藏书进行了保存和数字化处理。如此大规模的捐赠并不常见，而且进入破产管理程序的学院可能会被依法要求保留资产以偿还债务——尽管玛丽格罗夫学院的最佳备选方案是以每本书1美元的价格出售32000本图书。作为一种保护战略，岌岌可危的院校图书馆领导者不妨考虑在院校宣布关闭或进入破产程序之前进行战略性资产处置。

流通藏书的丢失可能会危及共享印刷计划（shared print programs）。虽然最有可能关闭的学院通常没有大量的印刷藏书，但有些学院是共享印刷计划的成员。共享印刷合作伙伴关系（The Shared Print Partnership）记录了 “退出共享印刷计划的最佳做法”，建议采取的步骤包括向共享印刷计划的其他成员图书馆移交实物资料的所有权，但对于如何完成数千册图书和相关元数据的实物移交过程，几乎没有具体的指导或公开的先例。当加利福尼亚州的圣名大学（Holy Names University）在2022年到2023年期间关闭时，作为SCELC（the Statewide California Electronic Library Consortium，由加利福尼亚州、德克萨斯州及其他地区的学术研究图书馆组成的图书馆联盟）共享印刷计划的一部分，该校有6860种共享印刷保留承诺，其中1791 种是SCELC其他图书馆所没有的独特图书。其中只有94种图书最终被其他图书馆收藏，其余的都被互联网档案馆收藏。SCELC共享印刷委员会主席Leanna Goodwater表示“没有人准备好应对这种情况”。换言之，其他共享印刷计划都没有建立应对成员馆关闭的系统。

对授权资源、图书馆联盟和供应商的影响

图书馆在其所属机构关闭时会取消最后一批授权电子资源。因此，院校关闭意味着出版商和供应商损失了一些订阅费用，但这些损失不太可能使出版商陷入财务困境。倒闭大多发生在已经削减了图书馆馆藏预算的陷入困境的小型院校，这一情况某种程度上削弱了对供应商底线的打击。院校关闭可能会对Gale、ProQuest和EBSCO等数据库供应商的收入产生最直接的影响，因为当小型院校削减其图书馆的馆藏预算时，数据库订阅可能是最后剩下的资源之一，而期刊套餐、专业或高级研究资源往往最先被取消。

数字资源库供应商在资源持有机构关闭后，留下的资源基本上是孤品。当客户没有为这项服务付费，也没有后继者接收客户的资产时，供应商几乎没有保存内容的合同义务。不过，一般来说，除非权利人要求供应商这样做，否则供应商没有合同义务在保管机构关闭后删除内容。

院校关闭还有可能危及电子资源的永久访问权。图书馆花费巨资购买电子图书、电子期刊和原始资料集的永久访问权和使用权。这些权利一般会在购买的学院停止运营时终止。这是因为大多数电子资源都是许可使用的，而非拥有所有权，因此不适用首次销售原则——即支持实体图书馆借阅的版权法。大多数许可证禁止院校将其权利转售、捐赠或以其他方式转让给其他院校。出版商通常可以同意转让，但可以收取他们认为合适的费用。如果将版权转让给学生人数较多的大型机构，其费用可能相当于二次购买版权，从而使转让失去意义。

图书馆和出版商都在研究如何处理此类情况，因为院校关闭的速度和规模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令人意外的。图书馆在获取永久电子资源时，最好在许可协议中使用灵活的转让语言。例如，Lyrasis（由美国图书馆、档案馆和博物馆组成的非营利性学术组织）最近与一家出版商谈判达成的许可协议申明：“正在进行合并或收购的机构购买的永久访问许可作品的权利应转让给合并或收购的机构。如果合并或收购导致获准访问永久访问许可作品（Perpetual Access Licensed Works）的授权用户数量大大超过本协议之前设想的数量，许可人保留就扩大访问范围收取合理的一次性费用的权利。”虽然该条款可能无法满足所有人的要求，但它有利于在对所有人都可持续的基础上重新转让权利。

最后，图书馆联盟在其成员关闭时会受到削弱。这不仅仅是会费或委员会志愿者的损失，其影响可能是巨大的。联盟依靠规模经济，通过资源共享、共享基础设施、团体许可等活动为成员带来价值。如果成员关闭，或者成员数量减少到无法再参与联合体，联合体的价值主张就会弱化。总部位于纽约的WALDO联合体于2023年开始逐步结束运营，其13个特许成员中已有3个关闭，第四个特许成员于2024年5月宣布合并。其他联盟虽然没有受到什么直接的财务影响，但也面临着纷纷倒闭的局面。自2017年以来，CARLI（The Consortium of Academic and Research Libraries in Illinois，美国伊利诺伊州学术与研究图书馆联盟）已有8个成员关闭或合并，2个成员大幅重组。成员遍布全美的Lyrasis，自2022 年以来已有20多个成员宣布关闭（或以合并代替关闭）。虽然关闭或重组的图书馆在1100多家 Lyrasis会员和120家CARLI会员中只占很小一部分，但趋势却很明显。在SCELC开展的2023年调查中，三分之二的美国联合体负责人承认，在未来十年中，他们的成员中至少有一家可能关闭。

对于代表其成员做出财务或合同承诺的联合体来说，院校关闭会带来额外的风险。如果联合体成员同意供应商续约产品，但其突然倒闭，联合体可能有义务根据合同条款向供应商付款。早在这种情况发生之前，联合体和供应商就应共同努力，明确由谁来负责付款，以及（如适用）向停止运营或无法联系的任何机构追讨债务。

结论

在整个美国高等教育领域，院校关闭的速度在加快，其规模也在逐渐扩大，而院校关闭对图书馆和档案馆、出版商和供应商以及图书馆联盟的影响也在加剧。图书馆、供应商和支持他们的组织必须紧急制定应急计划、探索最佳实践、建设技术基础设施，以应对各种关闭情况，以免院校关闭对学术记载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