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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高明 郭立月
对于弘毅生态农场的试验,蒋家庄村民一开始大多持观望态度。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农民,对于用有机肥替代化肥,他们是能够理解的,因为以前种地也根本没有用过化肥,但对于不打农药,靠脉冲诱虫灯来捕获害虫,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害虫的厉害,农民是记忆犹新的。他们无不激动地向作者倒苦水,说他们打了那么多的农药,到后期收获时,还有那么多虫子,虫子真是不怕死,要控制虫子,只能靠科学家研究更有效更毒的农药,让虫子一闻就死。农民不清楚,虫子是繁殖出来的,而是天真地认为,那些烂草甚至牛粪就能生虫子,因为他们亲眼看见过虫子从那里爬出来。
一到作物的生长季节,在田间地头,农民就背上了喷雾器喷洒农药,直到秋后作物收获。喷农药、施化肥,成了现代农村一道特殊的风景线,沿着闷热的田间小路走,一股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种玉米时种子上有农药包衣,玉米刚出苗时要防治地老虎,第 2 次要防治二点委夜蛾。二点委夜蛾是一种常见的玉米害虫,经常大面积发生。二点委夜蛾之后还要防治玉米螟,加上除草剂,仅种植玉米就要前后至少打 6 次农药。“1 亩田打药至少需要花 60 元。”蒋家庄原村支部书记对前来采访的记者说。
只要田间发现了哪怕少量的虫子,当地农民就为打农药忙碌开了,谁也不希望虫子往自家地里跑,打农药变成一场竞赛。虽是夏天,但在地里听不到任何虫鸣和蛙叫,看不见小鸟,当今安静的夏季田野,多像蕾切尔·卡逊(Rachel Carson)笔下的《寂静的春天》。
农民并不喜欢农药的味道,太刺激了,有时打农药后皮肤还红肿发痒,农药对农民的身体伤害是显而易见的。一位蒋家庄村民说:“人打药都受不了,但虫子却杀不死。”她的直觉是虫子越来越厉害,而农药的毒性也在增加。她说:“每次打完药之后身上很痒,洗澡都不管用。”他们特别期望科学家能够找到不用农药的办法。
农民很快发现,靠近弘毅生态农场的花生田里的害虫明显比其他地方的少,因此他们建议本团队教给他们方法,使他们告别那些讨厌的农药。农民打农药,对于气味忍受一下就过去了,但是他们对于自己的健康还没有概念。农民对于当季的产量是非常在意的,尽管他们用了那么多毒药,到后期,还是虫害严重,必须提前收获,与虫子抢夺胜利果实。弘毅生态农场就没有这种担忧。例如,花生就可以晚收获 7~10 天,这样依然鲜绿的叶片还会将光合产物源源不断地投入地下,从而保证产量。虽然不打农药,但害虫还会没有产生危害。他们认为弘毅生态农场院子里之所以没有虫害,除了脉冲诱虫灯,院墙也起到了阻挡的作用。
农民非常想学本团队的技术,但又不敢冒险,担心一旦不打农药会导致颗粒无收。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本团队决定在大田里做给他们看。农民看到弘毅生态农场的作物即使不打农药也不生虫,但还是不敢用自己的土地来做试验。后来,村里的集体承包土地到期了,村两委的几名干部决定拿出弘毅生态农场院墙外的12 亩地做不打农药的试验。于是,本团队与村两委签订了新的合作协议,该协议要求,他们用本团队的办法生产粮食,完全不用化肥、农药,也不能铺地膜。为防止因粮食减产造成的损失,本团队以每亩 2 200 元的价格给农民保本,作为经济回报,他们生产的有机粮食由弘毅生态农场全部回收。即他们要进行播种、浇水、除草等常规管理,使用弘毅生态农场提供的有机肥。他们的工作量从此减少了喷洒农药这一项。
有了这样的保证,蒋家庄村村支部书记、村支部副书记、村主任、会计、妇女主任 5 户干部开始按照本团队技术人员的指导来种植了。为了取得良好的示范效果,在 12 亩大田里放置了 3 盏脉冲诱虫灯(图 9-4),等其他农民纷纷打农药治理各种虫害时,这 12 亩地就靠这 3 盏灯守护。村干部也将信将疑,后来发现他们的有机玉米田没有虫害时,这才放下心来,而周围农民的玉米田已经打了四五遍农药。在农民大田里的试验,第一季玉米就是一个大丰收。没有被玉米螟危害的玉米棒子,而且产量较高。
图 9-4 2010 年农民在专家指导下在他们自己的地里挂脉冲诱虫灯
大田里不凡的防虫成果,让蒋家庄村的农民彻底相信了原来虫子是可以不用打农药就能够控制的。有了前几年的成功经验,本团队决定继续扩大战果,于 2012年 5 月,应几户农民的强烈要求,又购买了 14 盏脉冲诱杀虫灯,将农场外村北约300 亩大田实施生态防虫。这一次,村民主动配合,村两委出电线费用,涉及农田的村民出义务工,本团队出钱购买脉冲诱虫灯。自从挂上脉冲诱虫灯之后,蒋家庄村的农药使用次数大大降低,仅这一项,就可节约农药费用 5 万多元,这还不包括农民保护健康省了医疗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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