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锋

【摘要】多样化联合作战将是未来趋势性选择的合理方向。本文呈现云作战的开放式多样化基础平台架构，包括多样化功能性架构和多样化运用性架构。

未来作战，谋变不败,多样作战，机变制胜，『云作战』构建未来多样化联合作战的开放式基础平台，并为战场谋略和力量组合提供广阔的运用空间。武器装备、军兵种类和作战理念多样化发展，将导致未来作战形态和场景呈现多样性，战争形态正逐步朝着体系化、信息化、智能化、无人化等方面多样化演变。任何基于单一模式的作战理念，都将面临未来多样化联合作战所带来的现实挑战。云作战有助于踏准未来战争快速演化的步伐与节奏，适应未来战争多样化场景的可变性需求。

一、未来战争与云作战

未来的战争，技术含量越来越密集，涉及要素越来越多样，军力体系越来越复杂，作战形态越来越丰富。作战行动，也将随之变得越来越迅速、复杂和多样。

未来作战将呈现多样化

为了应对未来战场和战争需求，有效运用各种作战力量，近年来世界军事强国陆续推出一系列新型作战理论，例如“作战云”，“分布式作战”，“多域战”，“算法战”，“全域战”，“系统战”，“马赛克战”等等。可见，世界军事强国充分认可并高度重视军事理论创新的运用价值与引领作用。同时，多种新型作战理论密集涌现，意味着武器装备多样化、军兵种类多样化和作战理念多样化，这将导致未来作战场景和形态呈现多样化发展，而任何基于单一模式的作战理念都将面临这样或那样的现实挑战。因此，能够适应未来多样化联合作战需求和场景的军事理论及其运用，需要体现分布式、开放性和多样化特征。“云作战”理念恰好具备这样的分布式、开放性和多样化特质。

云作战

“云作战”理论由中国学者自主提出（戴锋等人，2012-08-13，研究启动；2013-08-20，发表文章链接），早于“作战云”理论（David Deptula，美国空军退役中将，2013-09-13，记为“D-作战云”）的提出。云作战创意于中华兵道, 得益于科技发展，面向于未来作战。云作战的核心概念是，“将分散部署的相关作战资源迅速、灵活、机动地聚焦于一个或多个目标，实施攻防打击，并在任务达成后迅速隐蔽或有效转移这些资源的作战理论、方法与行动体系。”形象而言，即是作战用兵要注重“鸟散云合，变化无常”(取意于《六韬·豹韬》之《鸟云山兵》与《鸟云泽兵》篇)。这里，“分散”是为了确保战场生存，“聚焦”主要指目标聚焦和火力聚焦。参考文献([1]、[2]和[3])中，对云作战的基本概念和制胜机理，包括主要特点与突出优势，进行了基础性阐述。其核心是，云作战在攻防打击方面，具有针对性、灵活性、机动性、聚焦性和多样性等特点，在力量运用方面具有高隐蔽性、高生存性、高机动性和高可变性等优势，是适应性较强的联合作战形式体系。

云作战力量体系的结构形式是，根据作战任务和目标要求，将陆、海、空、天、网等各军兵种资源（包括光、电、磁、无人化智能机器军等作战力量）及其专业化作战力量单元，有针对性地组合成高战能、高效率的作战力量体系，即“作战云”或“作战云群”。如果说，通常的力量集群是作战部队的形式化简单组合，那么作战云则是根据实战需求和目标特点，专门抽组合成的分布式设置、交叉式互补、可变式结构、跨战域及军种的协同化战力体系。进一步而言，若将过于强调“模式化”、“条例化”的作战方式视为某种“不变”，那么主张“资源聚散”、“谋略主导”和“方式机变”的云作战，则可以描述为“以万变应不变”的智慧型复杂作战。“以万变应不变”还有三方面含义，一是抽组、编成跨军兵种作战力量体系（作战云或作战云群）可以千变万化；二是作战模式可以千变万化；三是达成作战目标的方式和路径亦可千变万化。

可行性分析

云作战的多样化联合作战理念，其可行性主要包括三个方面。其一，逻辑可行性。云作战“谋变制胜”的核心思想，与古往今来无数成功战例中的战策理念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武器装备、作战技术和军兵种类的多样化，必然驱使作战模式的多样化；未来信息化、体系化联合作战本身，意味着作战要素多元化，这也将导致作战模式的多样化。其二，技术可行性。现代作战指挥与控制信息平台广泛运用，多样化作战力量快速投送与分散部署能力的有效提升，完善的近、中、远程多样化攻防体系的全面发展，先进的多样化隐形与反隐形技术的持续涌现，都从技术上支持多样化联合作战。其三，实战可行性。在实战过程中，如果一味按照某种固定模式进行作战，对方将会有针对性地改变策略，那时将置己方于不利局面。因此，多样化联合作战的产生，既有战争发展的内在动力，又有战场实现的具体路径。

云作战对作战资源、战争样式和实战领域没有任何限制，对作战力量体系的组合形态没有具体设定。这意味着，云作战蕴含分布式、开放性和多样化基因,可以实现多样化联合作战。

二、云作战多样化体系架构

经过多年研究与积累，云作战体系建设的基础设计已经完成（参见『云作战』论点信息系列）。这里，简要论述云作战的专业化体系，特战化流程和多样化模式三个功能性架构，用以表明：基于云作战理念，可构建未来多样化联合作战的开放式平台架构。

专业化作战体系架构

云作战体系是具有多层级、多维度、多路径的复杂网络。智慧型复杂作战的运行方式，对多军、兵种作战力量体系的构建和运用，提出了多方面的专业化要求。这里的专业化是指，经过长期的专门训练和工作，拥有完整的专门知识与技能。云作战体系，是由相互关联的联合指挥部、方案设计部、战力生成部，以及作战指挥、侦察、通信等多个专业化功能系统，按照一定指挥关系、组织关系和运行过程组成的协同整体。云作战体系的专业化平台架构由图1所示，图中N和J为正整数(N, J≥1)。

图1表明，接受最高统帅部指挥的云作战联合指挥部，是云作战体系运行的中枢核心与指挥机构。云作战联合指挥部负责指挥、组织和协同各个专业化功能系统，包括云侦察平台、云通信平台、云作战设计部、云战力生成部、作战云群和指控协同信息平台等。

需要强调，包括指挥、情报、通信、战力等在内的云作战体系平台，既具备专业化特征，还具有分布式与开放性特点。分布式，即作战资源分散部署，且能协同聚焦、全维联动与全域机变。开放性，即作战理念不拘一格, 作战模式不受限制以及战法创新空间广阔。

特战化作战流程架构

面对军事技术更加先进、力量体系更加复杂、作战场景更加丰富的未来作战，传统的通用化作战力量将难以胜任，而突破这种困境的基本路径将是作战体系特战化，即无论是作战力量整体或是作战行动单位，达到特种作战的针对性、高标准与精确化，具备强悍和优异特质，在战能和战力上强于对手并握有胜算。因此，基于实战化要求和专业化平台，云作战体系的力量生成以及作战过程，均须达到特战化标准。这里的特战化是指，针对特定目标，运用特别谋略、设计特殊战案，组织特色力量，遂行特定作战任务。图2描绘了云作战的特战化流程架构，其中M, K, L和N 均为正整数(M, K, L, N≥1)。

图2显示，云作战的特战化注重全过程体现，其具体流程可大致分为五个环节。其一，明确目标。根据作战任务，分析相关的作战领域，战场环境，目标特点，任务难度，力量对比等特殊目标要素。其二，动用资源。通过谋略设计，启用针对性联合作战专用资源，包括云作战指控协同信息平台，军兵种部队，武器装备，情报通信，联勤保障等。其三，战力形成。借助云作战的专业化体系，对作战资源进行多样化抽组合成，达到多场景适配的特战化要求，从战略、战役和战术层面生成具有特战化体系架构的跨战域作战云（群）。其四，作战实施。在实战行动过程中，具备多样化呈现、分布式结构、开放性特征、可创新空间的特战化作战云（群），便于发挥高效、灵活、多变、出奇等独特的战场功能与价值。其五，反馈优化。不断依据战效评估，主动调整和优化力量结构，更有针对性地运用力量，展开特战化云作战行动过程，最终达成预期任务和目标。可见，云作战的杀伤链具有闭合性。

多样化作战模式架构

云作战的作战模式多种多样且变化丰富，通过各军兵种的相互组合与灵活运用，可以形成一系列不同作战模式。这里，以三维模式为例，给出简要论述。

三维基础作战模式是指，由三个军种按不同顺序相互组合之后产生的结构化作战形态。在陆、海、空、天、网五个军种中，分别选择三个军种按不同顺序进行组合，总共可以得到六十个不同的三维作战基本模式，图3列出了其中的三十个作战模式。

图3中，上方虚线框中的省略号表示未列入的另外三十种基本模式。比如，图3中，列出了陆海空一体云作战模式，没有列出陆空海一体云作战模式。这两个基本模式，虽然都是由陆、海、空军组合而成，但因海军与空军的顺序不同，则将它们区分为不同的作战模式。因为不同的顺序意味着，军种所处的位置和所起的作用不同，作战模式的作战功能与特点将有所不同，所适合的作战对象、场景、任务和目标也不尽相同。

需要明确的是，除了三维作战模式之外，还有陆、海、空、天、网军按不同顺序组合而成的二维作战模式（20种）、四维作战模式（120种）、五维作战模式（120种），总计约300种；若再加入各军兵种的特战力量，以及光、电、磁、智能化机器军等作战力量，云作战基本模式的数量将远超300种；在各种基本模式中，通过军兵种力量配置的规模和比例变化，还可获得更丰富的衍生作战模式，这就为云作战的多样化战场谋略与弹性化模式变换，提供了良好的先决条件和运用空间。同时，也为云作战的“万变”提供了实施基础与具体路径。

三、云作战多样化运用架构

云作战的运用机理，是指充分运用谋略，通过作战力量体系的聚散与机动，出敌不意，实施全方位聚焦攻防打击的运行逻辑与实战路径。未来战争的主流将是，跨战域的多样化联合作战。从实战角度出发，本文呈现的云作战平台架构，拥有多样化组合、多场景适配和多样态机变三个运用性架构，可以有效支持包括全域战在内的未来多样化作战。

多样化组合架构

云作战的多样化作战模式，蕴含作战力量体系的多样化组合架构。具体表现在四个方面。其一，容纳性组合架构。云作战可在陆海空天网等全战域展开，还可提供分布式作战、系统战等各种作战理念的发挥舞台，并为战法创新留有巨大的拓展空间，有助于获得降维作战的打击优势。其二，力量性组合架构。作战云可以是全域战力量体系，系统战力量体系，无人化智能机器军力量体系，也可以是有人与无人作战力量混合体系，等等。其三，结构性组合架构。云作战可细分为“单中心”，“多中心”和“无中心”作战。结合实战需要，可适时变化，进而助力云作战克制任何单一模式的联合作战。其四，创新性组合架构。任何单一性作战模式都有其薄弱环节，比如，“算法战”及其升级版“系统战”都有一个致命弱点，即任何模型和算法都有其特定的前提假设，如果实际作战模式和策略不满足这些假设，模型和算法就将失效。因此，云作战的多样化组合，可以将作战谋略和相关因素统筹考虑，创新性地添加作战要素，形成对现有各种作战模式的压制性优势。

多场景适配架构

如果将“D-作战云”、“分布式作战”、“多域战”、“算法战”、“马赛克战”、“全域战”、“系统战”等分别视为不同的作战场景。按照云作战理念，并根据上述场景的作战力量体系要求，可以构建一系列云作战意义下的作战云，分别具备“D-作战云”、“分布式作战”、“多域战”、“算法战”、“马赛克战”、“全域战”、“系统战”等场景的作战能力，就可对这些作战行动实现多场景适配、切换、协同与融合。以此为基础，还可增加其它军兵种力量，组合、开发出更富创意的多样化作战场景、适配架构和力量体系，实现对任何单一作战场景的有效压制与降维打击优势。在更高层次上做到，“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因此，云作战体系的开放性，可兼收并用各种先进作战模式，形成战场优势。云作战的包容性，可吸纳各种作战理念的精华，适配不同场景及相关战域。通过研发、创新、设计出更多新场景，进而形成多场景乃至全场景适配的力量结构、战场模式和实战方法。

可见，云作战不仅属于军事理论创新，蕴含多样化战场运用模式，还支持多场景、多维度、多战域联合作战，以及多样化战法创新与作战实验。

多样态机变架构

任何基于单一模式的作战形态，难免存在短板或弱项，因而可以有针对地实现破解和压制。云作战倡导的多样化，为作战力量体系的结构、功能和效用提供了多样化动态组合及其弹性化运用方式，也为作战模式的多样态适时机变提供了基础条件。多样态机变机架构，支持多样化作战模式与形态的组合运用，以及作战模式的切换、互补、调控与优化。多样态机变至少包括三个方面实战益处。其一，弥补力量缺位。在千变万化的现实战场之中，多样态机变可以针对力量体系的缺失部位，迅速进行力量机动与缺位补齐，完善力量体系运用布局，为战场制胜奠定基础。其二，弥补模式漏洞。如果事前作战方案设计的力量模式存在疏漏与失衡，则可以通过作战力量组合的多样态机变，及时完善力量组合与运用模式，弥补战场上可能为敌所用的模式漏洞。其三，弥补战法弱点。面对未来战场上的瞬息万变，任何战法都难免存在可能的思虑不周或薄弱之处。通过作战模式样态的机动与变化，以及力量体系的迅速调整，可以对战法体系进行迅速、精准地补弱助强，进而达成作战任务和目标。

随着军事技术快速发展，云作战运用所需条件均已具备，包括多样化战略预置及快速投送能力，完善的近、中、远程多样化攻防体系，先进的多样化隐形与反隐形技术体系。参考本文的内容，研发基于智能技术的多样化云作战平台系统，相信会显著提升军力体系的实战效能。

【主要参考文献】

[1] 戴锋, 魏亮, 吴松涛. “云作战”理论初探[J]. 中国军事科学, 2013(4): 142-151. (链接)

[2] 戴锋, 魏亮, 吴松涛. 再论“云作战”[J]. 中国军事科学, 2014(3): 129-138. (链接)

[3] 戴锋, 魏亮, 吴松涛. 三论“云作战”[J]. 中国军事科学, 2015(1): 135-146. (链接)

【友情提示】本文的核心思想和基本创意来自作者的书稿《云作战导论》，更加完整、详细的背景资料可参见：

1. 科学网：《云作战导论》的论题精选系列； 

2. 微信公众号“云作战”：『云作战』论点信息系列，或者『云作战』论点信息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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