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河西走廊中段的张掖，宛然进入一个壮丽的世界。这里以丹霞地貌闻名，风光殊异。抵达张掖的时间是9月12日中午。

    历史上这里既是汉匈大战和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也是佛教进入中国的重镇。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的铁骑，博望侯张骞的麾节，鸠摩罗什的足迹，都令人神往。当年法显西行取经在此停留曾谓：张掖王殷勤，遂留为作檀越。

平山湖大峡谷，祁连山中的一处大自然奇观。没有时间去山丹军马场了，那是中国最早的军垦地，两千一百多年前骠骑大将军霍去病在此屯兵出击，乘胜前出千余里，击败匈奴浑邪王，史载当时匈奴为此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女无颜色。

焉支山乃祁连山支脉，这首《匈奴歌》天然写实不假辞色，与后来那首天苍苍，野茫茫的《敕勒歌》一样同入文学史。

张掖的七彩丹霞，祁连山的又一神奇所在，以其绚烂多彩被誉为世界十大地理奇观。虽然其雅丹地貌别具风采，但因为它太出名了，已经看过太多图像介绍，所以难免隐隐会有点审美疲劳。

跟这个驰名的景点相比，前面的太平湖大峡谷似乎更加有惊奇感。不过无论如何，七彩丹霞都是“全球最刻骨铭心的二十二处风景之一”，也是河西走廊不可缺少的打卡点。

    次日（9月13日）一早到马蹄寺。始于十六国西凉时期的马蹄寺，距今已经1600余年历史，集石窟艺术、祁连山风光和藏族风情于一体。

马蹄寺因传说中天马在此饮水留下蹄印而得名，在马蹄殿看见了那枚落在青石板上的蹄印。进入寺门里面十分宏大，祁连山三面环围，其间地形开阔，地理位置极佳。

据说从张掖市区到这里，海拔已经上升了一千多米，似乎也浑然不觉。马蹄寺三十三天石窟乃北朝开凿，努力攀登竟至最高层。

车行格萨尔王殿外围，但见山势连绵，秋来草色泛黄依然丰茂，草原上时见马粪。想到唐人的一句诗：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下来经千佛山再拜而归。

离开张掖前的最后一站，是到市区的大佛寺，这是西夏国时所建的皇家寺院，寺中的卧佛像身长34.5米，是国内最大的卧佛像。

中午时分由张掖到达嘉峪关。嘉峪关号称天下第一关，是明长城最为西端的关口，也是唐代以后河西走廊上最重要的关口。

嘉峪关处于祁连山和黑山南北相对之间，长城第一墩就在祁连山下的讨赖河边，站在第一墩（即长城上的戍楼、烽火台）旁，俯瞰河道宽阔，两岸崖壁高深如削，难怪明长城以此天堑为起点。

不过我对宋以后的历史似乎兴趣不大，习惯上总觉得宋以后几乎算不上历史文化。所以更多的联想，还是会回溯到更久远的年代。

站在嘉峪关城楼上北望黑山，想到了北朝乐府中句子：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黄河流水声，但闻燕山胡骑兵马声啾啾。征战古雄关，总会让人浮想联翩。

关上的戍楼烽火台，令人想到陆游的关山月。陆游也没有到过大西北，他纯粹是凭借想象写了这样的句子：戍楼刁斗催落月，三十从军今白发。 笛里谁知壮士心，沙头空照征人骨。

回看当年的​长城第一墩，那伟岸的身躯已经在历史的风雨中，被冲刷成斑驳的黄土墩，野长城也单薄低矮，迤逦的延伸着如同蚯蚓般。我想应该为它写首诗词，当然想象必然超越明清，也超越版图曾未抵达此地的两宋。此刻列车正经过瓜州，今夜我将在敦煌。

【原文作于2023.0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