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山西大学堂旧址，即山西大学侯家巷校址，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山西大学初名山西大学堂，创建于1902年，最初以贡院和皇华馆为临时校舍。1904年秋，侯家巷校舍建成，大学堂中西两斋同时迁入。工科大楼建于1917年，是旧址仅存的山西大学早期标志性建筑。研究显示，原侯家巷校园占地129.4亩，而非通常记载的200余亩。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官方公布的工科大楼占地面积数据（5364平方米）远大于笔者的实际测算数据（1760平方米）。在对山西大学堂旧址进行记述时，时常有人误以为“山西大学堂是由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利用‘庚子赔款’所创建”，误将工科大楼称之为“山西大学堂西学专斋”或“山西大学堂大礼堂”。

关键词：山西大学堂旧址；文物建筑；占地面积；创建者

山西大学是中国办学历史最悠久的高等学府之一，其前身是创建于1902年的山西大学堂。山西大学堂旧址位于太原市迎泽区侯家巷9号（现太原师范学院附属中学所在地），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现存标志性文物建筑——工科大楼， 2017年入选中国20世纪建筑遗产。最近数月，笔者查阅了有关山西大学堂旧址的大量资料，并多次进行实地调研。在此对调研结果整理成文，希望对客观认识和宣传这一重要历史遗产有所裨益。

1. 山西大学堂旧址

1.1. 山西大学堂临时校址

1902年初，山西巡抚岑春煊响应清政府有关诏令，奏请开办山西大学堂，遂按“借贡院略加修葺，即于四月初一（阳历5月8日）开办”之计划如期开学。另一方面，因庚子事变，山西有地方赔款银一百万两，英国牧师李提摩太提出以五十万两在山西设立中西大学堂。山西大学堂即成，岑春煊和通省官绅遂与李提摩太商订，将中西大学堂改称西学专斋归入山西大学堂。岑春煊并将当时太原城内最好的建筑物皇华馆学台衙门拨给李提摩太，作为西学专斋临时斋舍。相对与西学专斋，原有大学堂部分即更名为中学专斋[1]，[2]第216-217页。因此，山西大学堂创建不久即有中西两斋，以贡院和皇华馆为临时校舍。

明清山西贡院（1445年－1905年）为山西举行科举乡试的地方，皇华馆为清末山西提督学政（亦称学台）衙门所在地，也是接待乡试考官的地方。如今，原山西贡院和皇华馆的建筑物已不见踪影，贡院旧址现在为山西饭店和海子边居民小区，皇华馆旧址现在为皇华馆住宅小区。

1.2. 山西大学堂侯家巷校址

1904年秋，侯家巷校舍落成，中西两斋同时迁入。从1905年出版的山西省城全图[3]第43页（图1）可以看出，贡院（B）和皇华馆（C）分别位于文瀛湖（A）的南面和东面（图上的“放生池”即“文瀛湖”），山西大学堂（D）位于贡院和皇华馆的东面，相距不足千米。

图1. 1905年出版的山西省城全图（左）及其局部放大（右）

2. 侯家巷校园的建筑布局

侯家巷校园占地129.4亩，新校舍规模宏大、布局整齐。在校门南北延伸线上，自南至北，主要有照壁、牌楼、大门、大礼堂和藏书楼（图书馆）。大礼堂为当时全省唯一无大梁和支柱的建筑，其宽大程度足可容纳彼此隔离的单个座位300个[2]第200页。据载，校园西北隅的中式瓦房为中斋教师宿舍，其前面为中斋教室。东北隅的新式房屋为西斋教师宿舍，其前面为西斋教室。西边有瓦房20排，为中西两斋学生的宿舍和灶房。东边为西斋的藏书室、阅报室、仪器室、物理和化学实验室、办公室、会议室、应接室和司事夫役住房。

关于侯家巷校园占地面积的记载，以200余亩居多[2]第242页，[4]第8页，以129.4亩较罕见[4]第38页。但是，笔者通过对百度地图上旧址区域的测距与面积估算，得到的结果却与后者很接近。所以，笔者认为侯家巷校园（包括侯家巷路北和路南两部分）占地129.4亩，而不是通常认为的200余亩。

图2为山西大学堂平面全图（来自网上，绘图时间不详，未包括侯家巷路南的运动场）。笔者猜测，原图仅有中文标注，英文标注是后加的。由英文标注可以看出，大礼堂以西为中学专斋斋舍，以北和以东为西学专斋斋舍，与文献记载吻合。其它校舍分布，比如西北隅和东北隅的房屋，以及西边的20排瓦房（左17排加右3排）等，也与文献记载一致。

图2. 山西大学堂平面全图

民国元年（1912年）2月，山西大学堂改名山西大学校，并取消中西两斋名目。在山西大学校时期（1902-1931），侯家巷校园占地面积与辛亥革命前相同[4]第38页。在1917年，原大学堂大门和牌坊拆除，并在大礼堂前修建了工科大楼[4]第315页，以及门房（东、西门房）、前大门（东、西前大门）和围墙等。

1931年7月，山西大学校改名山西大学。图3（左）是山西大学平面图（具体绘图时间不详）[3]第267页。因为图上有1932年5月成立的英文会，但是没有1935年7月增设的理学院，所以笔者推断，该平面图的绘制时间是在1932年5月至1935年7月期间。该平面图对校园的每一座建筑都进行了标注。60种图例依次为:1大礼堂、2图书馆、3文学院院舍、4法学院院舍、5工学院大楼（即工科大楼）、6高中主任室（笔者按：原预科此时改为高中）、7训育主任室、8校长室、9会议室、10实习工厂机器室、11电机房、12试验场、13储藏室、14训育处、15注册部、16事务处、17秘书处、18书记室、19文学院教室、20法学院教室、21党义书报室、22审判实习社、23文学院院长室、24法学院院长室、25工学院院长室、26男学生宿舍、27女学生宿舍、28党务室、29高中教室、30教员休息室、31职员室、32工学院绘图室、33出版部、34体育部、35学生阅报室、36英文会、37工学研究会、38国学研究会、39其他学术团体、40法学院书报室、41文学院书报室、42传达室、43接待室、44校役室、45厨房、46饭厅、47烟囱、48纪念塔、49井、50花池、51厕所、52木工室、53土工室、54其他室、55花窖、56前大门、57后大门、58职教员宿舍、59运动场、60电话室（笔者按：西门房在此为传达室和接待室，东门房则为其它学术团体）。

与之前相比，校舍布局及使用情况发生了明显变化。比如，除了原来的20排瓦房，西北角新出现一大排房屋。原来西北角的中斋教师宿舍已改为男学生宿舍，原来东北角的西斋教师宿舍区已成为所有教职员工的宿舍区，初建时的西斋教师宿舍前的西斋教室，大部分成为法学院的教室，等等。

1943年4月，学校更名国立山西大学。图3（右）是1947年出版的国立山西大学全图[1]。与左图相比，校舍布局大致相同。主要不同之处是，北围墙上新开了一个后门（ND），南围墙上新开了一个西门(NC)，西侧人行通道向两端延伸贯通，形成了一条自南至北的人行通道，且南北两端各有一门（旁门G）；运动场（F）东扩变大。时至今日，南围墙上那个西门的轮廓尚在（门洞已用砖块封闭）。西侧南北贯通的通道即现在的师范巷北段（北至上官巷、南至侯家巷）。

国立山西大学全图上的116种图例依次为: 1校长办公室、2秘书室、3会议室、4文书组室、5总务处、6出纳室、7会计室、8庶务室、9保管室、10保管室库房、11教务处、12注册组、13出版组、14图书馆、15图书馆书库、16仪器室、17出版委员会、18训导处、19生活管理组、20课外活动组、21公费部、22教育卫生组、23文学院办公室、24文学院研究室、25法学院办公室、26法学院研究室、27工学院办公室、28工学院研究室、29医学院办公室、30医学院研究室、31大礼堂、32阅报室、33阅书室、34物理实验室、35化学实验室、36电机实验室、37机械实习工厂、38翻砂厂、39打铁室、40工厂储藏室、41各教室、42男生自习室、43女生自习室、44医院主任室、45医院文牍室、46医院会计室、47医院出纳室、48医院事务室、49医院库房、50细菌实验室、51组织解剖实验室、52医师室、53病人服务主任室、54助产士室、55分娩室、56病室、57护士办公室、58护士教室、59护士助理室、60护士宿舍、61交费处、62挂号处、63取药处、64候诊室、65眼科室、66耳鼻咽喉科室、67理疗科室、68检验室、69医师值宿室、70妇产科室、71手术准备室、72手术室、73外科室、74内科儿科室、75皮肤花柳科室、76英文学会、77三民主义青年团三大分团筹备处、78学生自治会、79国民党山大区党部、80物劳学会、81国剧社、82晋南剧社、83校长眷属室、84教职员眷属区、85教授区、86助教区、87教职员会客室、88学生会客室、89职员室、90电话室、91木工室、92工人室、93工友室、94校警室、95传达室、96附属小学、97合作社、98染衣部、99成衣部、100理发馆、101厨房、102饭厅、103厕所、104校门、105旁门、106后门、107纪念塔、108运动场、109蓄水坑、110花池、111楼梯、112照壁、113井、114台阶、115城墙、116引路。由此可以看出，与1930年代初期相比，校舍使用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比如，大礼堂和工科大楼以西为校医院各科室（图例44至75号）所在地和医学院办公地点，工科大楼一层为校长、总务处、财务处、文学院、法学院和工学院的办公地点，东门房为校警室，等等。

图3. 1930年代初期与1947年的校舍布局比较

（A工科大楼、B大礼堂、C前门、D后门、F运动场、G旁门、NC新西门、ND新后门）

1951年1月，学校更名山西大学[5]。1953年山西大学工学院、师范学院和医学院分别独立建院，定名为“太原工学院”、“山西师范学院”和“山西医学院”。1954年暑期，山西师范学院迁往太原市南郊坞城路新址（今山西大学坞城校区）。由此亦可见，自1904年秋至1954年暑期，山西大学的校址一直在侯家巷，先后称山西大学堂（1904-1911）、山西大学校（1912-1931）、山西大学（1931-1943）、国立山西大学（1943-1951）、山西大学（1951-1953）和山西师范学院（1953-1954）。“山西大学堂旧址”是名副其实的山西大学旧址。

1958年夏，太原工学院从侯家巷迁往迎泽西大街新址（今太原理工大学迎西校区）。山西大学堂旧址随后为山西省太原师范专科学校（1958-1961）、太原师范学校（1961-1970）和农业学大寨接待站（1967-1970）、太原市革委招待所（1970-1978）和太原师范专科学校（1978-2000）所在地。2000年至今，旧址由太原师范学院管理和使用。最初为其物理、化学和生物三系及附属中学所在地，转而为其附属中学和美术系所在地（2005-2013），现为太原师范学院附属中学（侯家巷校区）所在地。

3. 侯家巷旧址的主要文物建筑及特征

3.1. 主要文物建筑

1996年，山西大学堂旧址被山西省人民政府批准为山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文物建筑为原工科大楼、门房、前大门和部分围墙。1997—1998年对工科大楼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维修。在1998年镌刻的工科大楼维修纪念碑上，对维修大楼的缘由、发起单位、出资单位、起止时间和用资数目等做了详实述记：“此楼历兵灾地震与旷世劫难而独存”。“然寒暑侵沮，风雨剥蚀，础基下沉，裂缝比见，时有倾颓坍塌之虑”。“业主（太原师范专科学校）吁走请援”，“幸得太原市教育委员会鼎力支持，山西省文物局，太原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太原市抗震办公室咸與襄助，慷慨出资”。“自公元一九九七年三月十五日动工，至次年八月十五日告竣。用资五百余万元”。

尽管在申报山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时，原山西大学堂大礼堂尚在，但是已属一级危房（暂且用作学生食堂），因而没有被列入保护范围之内。在1998年整理校园时，因为新建的学生食堂已投入使用，大礼堂遂被拆除，此地成为师专校内唯一的学生运动场所。关于大礼堂拆除之事，业主事先曾向省文物局做过沟通。因为大礼堂不属于文物保护范围，经文物部门同意后予以拆除。

2013年，山西大学堂旧址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与1996年获准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时一样，主要文物建筑为原工科大楼、门房、前大门和部分围墙（图4-6）。工科大楼顶部的钟楼、雉堞等构成高低起伏的轮廓线，瞩目的粗旷窗套，体现出英国新都铎式建筑的特点。门房则是中国传统木柱梁形式与英国新都铎建筑风格相结合的产物。

工科大楼由主楼及两侧翼楼组成。主楼四层，翼楼两层。主楼宽三间，拱券式门洞，其上楼身两层，顶部辟有平台，上建方形钟楼一座。翼楼下辟拱券式窗洞，上为方形窗洞，窗口上装饰有西式倚柱。翼楼两坡水屋顶，整个建筑东西对称、平衡美观。工科大楼是山西大学早期的标志性建筑，2002年百年校庆时被确定为山大校徽标志。

图4. 山西大学堂旧址标志性文物建筑——建于山西大学校时期的工科大楼

原西门房和东门房型制相同，现在基本保持原样。两门房各有一个侧面紧邻南墙，两个房子的正面遥遥相对，背面位置分别与工科大楼的西端和东端位置大致齐平（超出约40厘米）。

图5. 山西大学堂旧址文物建筑——西门房和东门房

原西大门和东大门型制相同，但是现在仅有东大门为原有型制。由1979年的一张照片可知，至迟自1970年代末期开始，西大门的外形基本上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西大门现在悬挂“太原师范学院附属中学”和“太原市师苑中学校”两个校牌（太原市师苑中学校是太原师范学院附属中学于2003年举办的、经太原市教育局和民政局批准成立的民办完全中学）。从总体上看，原工科大楼、门房、大门和南墙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对称建筑整体。

图6. 山西大学堂旧址文物建筑——西大门和东大门

3.2. 工科大楼的占地面积

根据山西省文物局公布的数据，“主楼坐北朝南，东西长149米，南北宽36米，占地面积5364平方米”[6]。旧址保护范围：原工科大楼东、西、北向外各10米，南至侯家巷路北（原南墙包括在内）。建设控制地带：以保护范围为界，东、西、北各向外延伸30米，南向外延伸35米。

但是，当笔者在实地考察时，感到这座大楼的长度好像并没有公布的那么长，因为其长度与熟悉的百米赛跑跑道差不多。当笔者步行到大楼后面时，看到一些学生正在操场的跑道上跑步。询问得知该回形针式跑道的长度为200米，亦即从东端到西端的距离小于100米。因为该跑道基本位于大楼的正后方，通过目测比较，使笔者对官方公布的大楼长度数据更加怀疑。为了核实，笔者当即在校外的文具商店买了一个5米卷尺，对大楼的长和宽进行了测量。结果显示，实测数值远小于官方公布的数值。随后，笔者又按照建筑物占地面积的具体计算要求，对大楼的长和宽进行了复核测定。结果表明，大楼东西长80米，南北宽22米，占地面积1760平方米，仅为官方公布数据的三分之一。

因为大楼南至侯家巷路北的距离为23米，所以同时可以得出的旧址保护范围占地面积为5300平方米，建设控制地带占地面积为13580平方米，合计18880平方米（28.3亩），占原旧址总面积的约五分之一（图7）。

图7. 山西大学堂旧址、旧址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示意图

（A校园旧址、B校园运动场旧址、C旧址保护范围、D建设控制地带）

3.3. 工科大楼门厅内的两块石碑

在工科大楼门厅内，左、右两侧楼梯回旋而上，两侧楼梯墙壁上分别嵌有《山西大学堂西学专斋教职员题名碑》和《山西大学堂设立西学专斋始末记》（以下分别简称《题名碑》和《始末记》）。

因为《始末记》的最后落款为“大清宣统三年（1911年）七月吉日立”，说明这两块石碑原先是安放在别处，是1917年才搬迁过来镶嵌于工科大楼门厅的两侧墙壁上。但这两块石碑最初安放在什么地方，尚待考证。

另据了解，《题名碑》和《始末记》这两块石碑是在1997—1998年对工科大楼进行维修时才被重新发现的。据李文晏老师（1965—1970年太原师范学校教师、1992—1998年太原师专校务处处长）讲，“文革”开始时，这两块石碑便被用泥灰与墙面抹平覆盖（仅四周花边露在外面），上涂标语，长期鲜为人知。现在看到的石碑上的防弹玻璃罩和不锈钢外框是1998年大楼维修完工后作为文物保护措施安装上去的。

3.4. 工科大楼门楣匾额的变化情形

现在看到的工科大楼的门楣匾额为“山西大学”四字。其实，这几个字并不是原来的字。1997—1998年对大楼进行维修时，发现了这几个字的痕迹，并用木板覆盖保护了起来。2015年再次对大楼进行修缮时才复原了这四个字。

图8为一个日本兵坐在山西大学堂旧址围墙上的照片（来自网上，拍摄时间不详）。1937年11月，日军攻陷太原后，即据大学堂为兵营[7]。这个照片可能是拍摄于日寇占居校园初期。日本兵爬上近四米高的围墙，以后面的工科大楼正门为背景拍照留念，可见其狂傲姿态。从这个照片可知，工科大楼的门楣匾额在1930年代后半期即为“山西大学”四字。关于之前或最初的大楼门楣匾额到底是什么字样，仍待考证。

图8. 日本兵坐在山西大学堂旧址围墙上的留影

据了解，大楼门楣匾额“山西大学”四字是在“文革”初期被敲掉后用泥灰涂盖了起来。 “文革”结束之后，1978年太原师专在侯家巷复校。图9为太原师专中文系1978级李新欣和王瑞庆同学在工科大楼前的留影。在这张照片的匾额位置上看不出有字，这显然与之前的毁字涂盖有关。

图9. 1979年李新欣和王瑞庆同学在工科大楼前的留影（李新欣提供）

2005年工科大楼转而成为太原师范学院美术系的教学楼，门楣匾额即出现“太原师院美术系”七个字（图10）。直到2015年对大楼进行保护修缮时，门楣匾额才恢复到以前的“山西大学”字样（图11下）。从修缮前的照片（图11上）可见，“山西大学”四字的痕迹比较清楚，但几乎看不出立体形态。庆幸的是，修缮后的门楣匾额字样非常逼真，与前面谈到的1930年代后半期的大楼门楣匾额字样几乎一摸一样。

图10. “太原师院美术系”系牌

图11. 修缮前（上）、后（下）的门楣匾额“山西大学”字样（尉宏波提供）

4. 关于旧址的两个认识问题

4.1. 山西大学堂的创建者和创办经费问题

由1.1节所述可知，山西巡抚岑春煊和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是山西大学堂的主要创办者。关于创办经费，按当时签订的《中西大学堂改为山西大学堂西学专斋合同》规定：“晋省筹出之司库平纹银五十万两”，“作为大学堂西学专斋经费”，由李提摩太代为经理，自1901年始，以十年为期。而中斋经费，以及中西两斋学生斋舍和饭菜灯火取暖蜡烛各项杂费，均由中斋自行办理[2]第216-217页。因此，所谓的五十万两“庚子赔款”只是西斋办学经费，更多办学经费则由中斋自理，均在省库支取。

然而，20多年来，但凡涉及山西大学堂旧址的话题，时常有人误认为“山西大学堂是由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利用‘庚子赔款’所创建”。此类表述既见于山西省文物局[8,9]和太原市政府网站[10]，也见于百度百科词条[11]、个人美篇和抖音等。出现这种情况，首先与基础工作做的不扎实有关，即与当初申报省级和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时缺乏深入调研有关，同时与一些人轻易相信网络资料有关。

关于第一个原因，虽然不知道当初的申报材料是如何写的，但是2003年太原市文物局制作的一个标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图12）。这个“山西大学堂”标牌，曾经悬挂于山西大学堂旧址西门左侧的偏下方位置。因为用语不当，曾引发人们的强烈批评。虽然这个牌子在2013年已被撤掉，但是有关图片和内容至今仍在网上流传。

图12. 山西大学堂（旧址）标牌

标牌上的文字下划线为笔者所加，以红黄蓝黑四种颜色表示需要探讨的四点内容。笔者认为：（a）标牌题目应为“山西大学堂旧址”而不是“山西大学堂”。因为这里是原山西大学堂所在地，“山西大学堂旧址”正是这个山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官方名称。（b）“山西大学堂是……一所中西大学堂”的说法不成立。因为最初拟建的中西大学堂是以改名西学专斋归入山西大学堂而告终。（c）如上所述，关于“山西大学堂是由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利用‘庚子赔款’所创建”的说法是片面的和错误的。（d）“西学专斋工科教学楼”的说法不成立（详见下节）。

4.2. 工科大楼的错位称呼问题

20多年来，不少人将工科大楼误称为“山西大学堂西学专斋”和“山西大学堂西学专斋工科楼”，甚至误称为“山西大学堂大礼堂”和“西学专斋的大礼堂”等。导致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也是由于当初基础工作不到位，以及某些人轻信网传资料。

关于第一个原因，从“山西大学堂西学专斋维修纪念碑”的题目即可看出点端倪。尽管该纪念碑对维修工科大楼的缘由、发起单位、出资单位、维修起止时间和用资数目等做了很好记录，但其不足之处是，套用了申报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时的表述，将大楼称之为“山西大学堂西学专斋”。在山西省文物局网站的有关文件资料中，至今仍可看到“山西大学堂西学专斋的主楼”、“现存建筑为山西大学堂西学专斋”和“现存主要建筑为山西大学堂大礼堂”等内容[6,8,9]。多年来，此类表述也出现于百度百科词条[11]、著作[12]、网络文章[13]、个人美篇和抖音等。

图13. 山西大学堂旧址工科大楼维修纪念碑

事实上，正如前面所分析的那样，工科大楼是建于1917年，此时中西两斋名目撤销已达五年，《始末记》和《题名碑》问世也已六年之久。大楼门厅两侧墙壁上的这两块石碑显然是从别处搬迁而来。而大礼堂则是山西大学堂旧址上曾经存在的另一座标志性建筑，不能将其与工科大楼混为一谈。总之，工科大楼不是山西大学堂时期的建筑物，也不是西学专斋的大楼，更不是西学专斋。它是建于山西大学校时期（1917年）的一座校园标志性建筑，实为山西大学校工科大楼，现为山西大学堂旧址（即山西大学旧址）上仅存的山西大学早期标志性建筑。

参考文献

[1] 山西大学.国立山西大学一览(M).太原：山西大学，1947：1.

[2] 行龙.山大往事（第三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出版，2022:200，242，216-217.

[3] 山西省图书馆.山西老地图(CM).太原:三晋出版社出版，2010：43,267.

[4] 山西大学校史编纂委员会.山西大学百年校史(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2002：8,38，315.

[5]山西大学纪事编纂委员会.山西大学百年纪事(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2002：311.

[6]山西省文物局.山西大学堂旧址（第七批国保）(OL)。（ 2018-07-16）[2023-03-15]. http://wwj.shanxi.gov.cn/wwzy/wwlb/bkydww/qgzdwwbhdw/dqpgb/202109/t20210908_1988495.shtml.

[7] 郎永杰 主编.历史的见证——新闻媒体中的山西大学(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12,218.

[8]山西省文物局.“山西大学堂”将申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OL).(2012-02-20)[2023-03-15]. http://wwj.shanxi.gov.cn/gzdt/szdt/202109/t20210908_1976684.shtml.

[9]山西省文物局.山西大学堂确定申报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OL).(2012-02-20)[2023-03-15]. http://wwj.shanxi.gov.cn/gzdt/szdt/202109/t20210908_1976802.shtml

[10]太原市人民政府. 战动总会旧址(山西大学堂)(OL).(2022-03-24)[2023-03-15]. https://www.taiyuan.gov.cn/p1/gmyz/20220324/1198242.html.

[11]百度百科词条.山西大学堂旧址(OL).(2018-05-22 ) [2023-03-15]. https://baike.baidu.com/item/%E5%B1%B1%E8%A5%BF%E5%A4%A7%E5%AD%A6%E5%A0%82%E6%97%A7%E5%9D%80/7068662.

[12]沈迦.寻找●苏慧廉(M)。新星出版社，2013：251.

[13] 青瞳视角.山西大学堂寻踪 一次与晚清的不期而遇(OL). (2019-11-24) [2023-03-15].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51018455289157500&wfr=spider&for=pc.

致谢：太原师范学院尉宏波老师对本调研工作给予了热情支持和帮助，并为本文提供了图片。李新欣老师为本文提供了图片。太原师专教师（1992—1998年太原师专校务处处长）李文晏、山西大学教授（1997—2000年太原师专校长）李思殿，太原师范学院美术系原党总支书记梁凤钊，太原师范学院附属中学原校长刘自觉、太原师范学院审计处原处长郝保树和太原师范学院张小冰老师为本调研提供了重要信息。对各位老师的支持和帮助，在此深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