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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类乌齐
1998年,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知识还是什么,居然订阅了纸质版本的《科学》杂志,可能,当时是把《科学》当成了《Science》吧。又何妨呢?天文、地理、物理、化学、地质、采矿、生物、生态……为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双月刊里也时常有周光召、路甬祥的文章,那可是中科院的院长,院士。这些种子,可能就是那时候种下的。不得不说,那确实是一个闪耀着知识光辉的年龄。直到有一天,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综合科考的文章在《科学》里面刊登,心,一下就飞去了。应该,这就是缘起了。后来,就在地图上量着与家之间的距离,要远,要有211,昆明,嗯。
2005年,大学还没有毕业,就懵懵懂懂投奔高山组。当时,网站上的照片,确确实实吸引了我。这些感性的认识就够了,这就是我要的。当时是怎么懵懵懂懂地找到办公室,见到孙老师,记忆已经模糊了,强行脑补容易形成虚假的记忆,没错,人脑有这个功能,太执着了,脑子一定会给你一个你潜意识里特别想要接受的“真相”,一旦“真相“被固定下来,那就没有事实什么事了,不若随他去吧。当然,“你站在台阶上,右边是坡,左边是坎,茄参就在那坎上。“这话今生都不会忘记。当事人一看就知道我在说什么,有时间还能坐下来回忆的时候,我会再写写。
就在这年的暑假,涂铁要从成都回来,一个新的,研究拟态传粉策略的课题诞生了,我自然就成了比较合适的助手。抱着本名录,带着衣服,我们就踏上了前往类乌齐的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彻骨的领悟。昆明到成都,转汽车去昌都,再转汽车去类乌齐。2019年,我独自开车从八宿返回昆明,事实上只用了20小时,但是在那个时代,成都到昌都就用了三天两夜。车子五天才发一趟,铺位很少。为了应付318/317国道的烂路,客车前后桥的钢板弹簧被加上了两组,底盘更高,带来的后果也很简单,巨颠——轮胎花纹与地面每一次碰撞都能清晰地传进身体。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街边大排档锅里地菜,而车就是那口锅。只不过大厨的勺,没有盖,但是车,有盖。人会被抛起来,撞车顶,然后又落下来,砸在卧铺栏杆上。人只能本能地蜷缩着身体,把柔软的衣服都垫在脑袋底下,企图能够起到缓冲作用,只是收效甚微。卧铺狭小逼仄,蜷缩的身体有一半露在卧铺的外面,现在想想,一点为人的尊严都没有了。后来08年种子项目,看到前车被猪的体温烘干的货车拦板,清晰地印出猪的身形,再想想当年卧铺车上的经历,实属别无二致。
第二天早上,车行至理塘,停车放水,仓禀实才知礼节,茫茫高原,没有风吹草低,大家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等回车的时候,看见同时登车的漂亮川妹子,俊美的脸已经不再了,唯余面目狰狞,扒着车窗呕吐,白皙的脸已是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忍心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遭受这等折磨。涂铁要长我几岁,我都称他老涂。老涂中途跟我换了一次位置,我想,这可能是他这一生做的最错误的决定了吧。此处省去一万次大笑。
类乌齐的生活很美好,虽然住处逼仄,没有卫生间,中间也经历过隔壁为爱鼓掌的声音搅地人无法入睡之尴尬事。高山草甸上,放牛的姑娘,悠长的牧歌,千回万转,从天边款款飘落。原来,电视上那些歌,是真的。蓝天白云,此时也没有颜色。鼠兔,就在你脚底下,大大方方把一棵菥蓂抽到地下,完全无视旁边清澈的溪流,吠叫的藏狗。总之,路边第一次出现目标物种时就被我看见了,这等运气,当然,我也解释为自己的眼神,一直持续到现在。只是回程,老涂也绝口不提成都方向了,就是走路,也要从德钦回去。你以为这趟车的故事就此结束了吗?不不不,2007年的时候,杨建昆、家辉还有陈高,不听劝,又用肉身去检测了一下川藏线的质量。结果如何?听说杨老师搞伤了脖子,二位师兄也只剩下苦笑了。后来与老涂聊天,也会说起来这件事,我还打趣他,我俩现在的脑子不灵光,估计都是那趟给搞坏了,颠成了豆腐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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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0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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