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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与娘家:一个关于时空的记忆
假期问与被问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你什么时候回家?”同学问,老师问,亲戚和朋友也在问。
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有回去,如果回去,我更喜欢说自己是“回娘家”。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说,那似乎不应该被称为是我的家。按照中国的习俗,孩子长大独立了,迟早是要被分出去的,我似乎已经被分出去很久了。
而且我自中学以来,生活得更久的地方,一直是学校和单位,娘家只是有小学以前一直生活的地方。而且已经变换了模样,有些认不出来了。以前还有比较长的寒暑假可以回去,每年可以回去生活差不多两个月。但自大学毕业以来,在那生活的时间就更少了,一年也就回去两三次的样子,每次回去待几天就走了,反而像是个旅客。
大概是从1999年开始,一直在变幻着生活的空间。从小镇到县城,到沿海地区,再到北京、新疆,又回到北京,每隔三四年就变换一次地方,生活的空间一直在变,周围的人也一直在变。
现在那个家已经变了,曾经很大的院落没了,土坯房子没了,打麦场没了,村子旁边的小河和汪也污染了;院子成了标准化的院子,房子成了冰冷的砖混房子,曾经玩捉迷藏的打麦场也盖了房子。村子的规模几乎扩大了一半,但平时生活在村子里的人却少了大半,大都出去务工去了。就连地里种植的作物也变了,过去的地瓜、小麦、玉米和高粱,现在几乎没有人种地瓜了和小麦了,更不见有人种植高粱,农药多了,青蛙也不叫了。没有了过去的生气,也少了许多温馨。那个曾经给了我美好童年的家,就成了一个永远存留在脑海的记忆,成为了一个永恒的符号。
还记得那时候村里还有小学,开学第一件事情就是“薅草”,因为一个假期学校里已经长满杂草。那时候很多老师还是民办老师,老师家里还有地,赶上农忙,老师就种地去了,我们就成了一群没人管的孩子,在学校里疯玩。当我们读到四五年级,就要去邻村上学,我们村只能上到三年级。这时候,有一些同学就被邻村的老师叫去帮老师家种地和收庄稼了,毕竟不是一个村,家长看不见就好。
我的第一份工作,刷新了我对很多问题的认识。曾经满怀热忱的去做大学生志愿者,到单位被分到了“镇村改造办公室”,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改造了三个村子,要拆迁原来的村落,建成城市的一部分。在很短的时间里,见证了很多在利益面前,家庭与邻里之间的众多争执和纠纷的现实案例。家庭的温馨不见了,权利的意识增强了,剩下的只是利益。原来只要价钱合适,家也是可以卖的。这让我想起来周星驰的电影《鹿鼎记之魔教教主》,只要有好处,老爸也是可以“晃点”的。
我们生活的空间一直在变,尤其在中国这样一个快速变化的社会里。
物质的空间在变,文化的空间也在变。
昔日的流行,已经成了老掉牙的玩意,今日的流行也会迟早不再流行。想想我的童年,伴随我成长的是港台的琼瑶、金庸和古龙的剧作,以及大陆的农村戏,现在大陆已经能够可以拍出比较好的都市剧了。
现在周围的人都很焦虑,如果自己不焦虑,反而成为了异类。前几天,我心血来潮,做了一个抑郁症测试,自己竟然才得了3分,结论就是一点不抑郁。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有种挫败感!
现实的空间,很熟悉,但会不时觉得压抑。因为在这里要面对工作、家庭与责任,因此很多时候我们会很想逃避。我周围很多人都不会独处,独处会让他们觉得抑郁,所以需要有事情填充他们的生活。压抑久了,就要找个方式去释放这种压抑,于是会选择去一个陌生的空间旅游,去尝试未知,去做一些曾经不曾做过的事情,以求得短暂的逃避。
为什么是这样子呢,我想了很久,或许是我们的时间观念变了吧。
我的童年生活在农村,那时候农村的变化很慢,农村的改革才刚刚启动,整个乡村社会的时间是循环的,一年又一年,似乎周围什么也没有变,变的只有自己的成长。而现在的我生活在城市,城市的变化太快了,时间是线性的,时间不再重复,一直感觉时不待我,永远有完不成的任务。这或许也是我们时常焦虑的原因之一吧。
记忆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不能忘掉,只是暂时不被想起。
2018年8月10日于中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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