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7年最后一天上午,我正在准备做一顿大餐,因为孩子舅舅来家里做客。忽然接到一通电话,姥爷早上过世了。我们两个赶紧订了车票,行李也来不及弄,赶回去奔丧。去年姥爷过了88岁的生日,他常常坐在轮椅上,点着一支烟,骂骂咧咧,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诅咒自己活不过这一年。
在火车上我们并不怎么感到悲伤,相比我,我哥比我跟姥爷相处的时间长得多,但我们本来就是不太容易流露感情的那一类人,还有一个原因,姥爷的一生活得如此潇洒,我们都感觉没啥遗憾。他是在睡梦中去世的,没有挣扎的痕迹,按照老一辈话说是比较“满意”。
我对他的生平并不了解,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的时间比较长,我爷爷是个很严肃的人,不苟言笑。姥爷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虽然他老了以后也很啰嗦,每次见到我就是那几句话,但是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要有趣得多,说明乏味的人其实是我。他烟不离手,退休以后最大的爱好是搓麻,喝了酒之后就把退休金分给大家。
姥爷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大舅二舅退休前都在原来的单位做到了很高的位置,精明强干是胜过姥爷,脾气却没有一个像他,所以不如他活的快活自在。唯一没有上过学也没有安排工作的是大姨,性格却最像姥爷,善良豪爽,经得起事,她的一双儿女都随她。三姨年轻时候特别漂亮,跟大姨一样都长得非常像我姥姥。我妈长得像姥爷,不太好看,因此比较受宠一点吧。60多岁仍能发出少女般的笑声,我经常感觉自己比她老。
2017年奶奶和姥爷两位老人的去世,使我感觉一种叫做乡愁的东西渐渐淡出了记忆。旧城改造,老房子也被拆了,那些卖果子熟肉的小商铺都不见了踪影。从小我就自惭形秽却又自命不凡,现在仍是自卑和自负同时左右着我,对故乡最真实的情感是什么,其实不重要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人们常说的四十而不惑,大概指的是摆脱了一切情感的束缚,不再担心没人爱,也没有到怕死的年龄,还感受不到恐惧,于是一切重归理性。,太空啊,银河啊,这样也不错,毕竟我们还有这么多未知的东西亟待探索。
说到回归理性,在葬礼上,我回顾了我的前半生,努力回想自己感觉比较难做或者不喜欢做的一些事情,发现自己的经历真是少之又少,如下:
1孩子早产 10
2博士毕业 9
3减肥 8
4跟人妥协 7
5摆脱讨好型性格 7
6不对孩子发火 7(PS:对孩子发火是一种性格缺陷,考大学比控制脾气要容易)
7高考 6
8中考 5
9第一次上台演讲 4
10第一次手术 3
11求别人办事 2
12给陌生人送礼 1
13给熟人送礼 0.5
14毕业答辩会 0.5
15补牙拔牙 0.5
16走亲戚 0.25
17打电话 0.25
18微信qq聊天 0.125
19在没有暖气的房子修改论文0.125
20健身0.0625
分值越高越困难,我有些吃惊地发现,一些在我平常认为比较难办的事情比如像送礼这些事情竟然还进不了前10,可见我的克服困难的潜力还是很大的。像拔牙这么痛苦的事情也只比走亲戚难过了一点点,可见我还是有硬汉的底子的。
姥爷走了,世上又少了一个对我一无所求却关心我一切的人,不管我的心变得如何硬的像石头,核心总有一块温柔的地方,放着善良和不计较一切的亲情。愿您的潇洒宇宙中永存!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0-20 03:59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