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使德国晋升全球创新领先行列，德国联邦经济部2017年发布《创新政策重点》文件，提出了到2025年研发强度达3．5％、企业创新比例达50％、创业投资占GDP比重达0．06％的目标。将大力推进中小企业创新和数字化，并使德国在关键技术领域未来处于领先地位。一方面，对不同技术方向持开放态度，由企业自主决定技术投资方向，通过促进各类创新、刺激创业、加快数字化、加大公共创新采购、开展创新友好型监管，使更多创新潜力成为可能。另一方面，为占领未来世界科技领先地位，将加强产学研合作，发展工业4．0，完善质量保证基础设施，考虑部分借鉴美国DARPA新设德国战略性创新中心，并着重发展微电子、人工智能、生物技术、量子技术四大关键技术。

　　Ⅰ 直面创新挑战

　　数字化、全球化和人口结构变化既是德国经济社会面临巨大的挑战，也是驱动德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德国需要通过利用最佳创意化挑战为机遇，须强化创新型中小企业，持续利用数字化带来的机遇，加快创意向市场有效高效转化的速度，保证德国经济的竞争力。德国创新面临如下突出挑战：

　　一是中小企业创新不尽如人意。中小企业中企业创新比例（近三年实施创新的企业比例）从上世纪90年代的超过50％降至2015年的35％。创新支出分布不均，更加集中于少数企业。

　　二是主要竞争对手研发强度高。从研发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来看，以色列的研发强度为4．3％，韩国为4．2％，日本为3．5％，德国仅为3％。此外，中国正以较快速度追赶，欧洲不少国家的研发强度已经达到或超过3％。

　　三是创业投资市场较经济实力太小。德国创业投资占GDP比重仅为0．027％。相比之下，瑞典、芬兰、法国和英国的这一比重均高于0．03％。

　　四是数字化发展速度滞后于其他国家。韩国、日本、荷兰和瑞士的网速远远高于德国。德国平均网速为13．7Mbit／s，仅居国际第26位，而千兆数据网络以及中小企业对数字化的开放接纳程度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未来的创新进程。

　　Ⅱ 未来何去何从

　　德国在创新领域已经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一是已经实现了研发支出占GDP比重达3％的目标。过去几年里，德国政府和经济界大幅增加研发支出，全社会研发支出已超过800亿欧元。二是借助数字化议程，德国政府采取大量措施加速数字化，包括通过“工业4．0”平台提升数字化意识和网络连接，建立了众多的中小企业4．0能力中心和数字化中心。三是德国联邦经济部的创新支持更加面向中小企业需求，并形成了清晰、连贯的创意市场化支持措施链。四是通过高技术创业基金和投资补贴计划调动了更多的创业投资。五是提升了电动汽车、微电子等领域的重要核心技术。

　　德国联邦经济部提出，将努力把创新政策带向新维度，将继续推进中小企业创新和数字化，并使德国未来在关键技术领域仍处于领先地位。为把创新政策融入新的促进文化变革、面向未来的宏大的社会计划，力求做到以下几点：一是培养民众对技术和创新的开放接纳态度；二是形成创意提供者、实施者和使用者之间的合作文化；三是在教育部门以及所有公共和私营机构推动数字化大规模发展；四是培养训练有素的专业人才；五是形成新的创业文化，促进更多高素质人才自主创业；六是通过外来合格移民加强创新能力；七是形成与技术发展速度和数字化进程同步的创新友好型监管框架。

　　Ⅲ 创新使命的召唤

　　《创新政策重点》文件指出，创新政策有两大使命：一是对不同技术方向持开放态度，让企业自主决定技术领域投资方向；二是需要资助有利于提升价值创造的未来技术。

　　使命一：实现更多创新并更好地拓展现有创新潜力

　　《创新政策重点》文件明确了到2025年的三大目标：一是显著提升德国研发实力，使研发支出占GDP比重达到3．5％；二是将企业创新比例从现有的35％提高至50％以上；三是使创业投资占GDP比重翻一番，从现在的0．027％增至0．06％左右。通过为企业制定一系列不干预企业具体技术路径选择的技术开放型政策，德国联邦经济部将继续实施并将扩大本届议会任期内启动的创新政策，发掘新的创新潜能。

　　一是促进创新。向雇员不满1000人的企业提供研发税收激励政策，允许按研发人员工资的10％扣减月薪所得税。将中小企业创新核心计划（ZIM）资金逐步提高至每年最低7亿欧元，将工业共同研究计划（IGF）资金提高至每年至少2亿欧元，将针对薄弱地区的INNOKOM创新计划资金提高至每年至少9000万欧元，以推动企业研发活动，助推产学共同研究和企业间合作，并促进高效技术转移和合作网络构建。将启动非技术创新行动计划，支持包括非技术创新、社会创新在内的所有创新活动，支持新商业模式在内的价值创造潜力大的项目和合作网络，支持形成文化创意产业合作网络和集群。

　　二是刺激创业。将EXIST创业计划资金增加至每年9000万欧元，以加强高校创业文化，增加衍生公司数量，建立创业者中心。通过资助措施吸引外国创业团队来德创业。支持非技术领域创业，在非理工类高校提高创业的专业化，激励更多创业资本进入非技术创新领域。已经制定了高技术创业基金三期资金达到3亿欧元的目标，还将进一步就此扩大公私合作，使中型企业和跨国企业出资比例达到30％。将在德国复兴信贷银行建立创业投融资体系，使之长效、独立、面向增长和创新，激活更多创业投资。将在亚洲建立若干德国创业加速器，将通过启动EXSIT德国创业项目和德以创业交流计划（GISEP）进一步强化德以创业生态系统。在美国设立的德国创业加速器已经成为支持德国初创企业走向国际化的工具。

　　三是推进数字化。发起新的“中小企业数字化攻势”项目，以加强中小企业4．0能力中心、“go－digital”数字化咨询、“年轻数字经济”、“数字化中心”等现有措施，方便商业模式创新。通过中小企业投资资助计划支持中小企业数字化，将数字技术投资折旧年限缩短至三年，培养中小企业数字化运用能力。在新的电信监管框架下制定创新投资友好型监管政策，为行业领路人提供制度自由，并在定价方面提供更大弹性空间。大幅提升网速，到2018年实现全国网速达50Mbit／s，到2025年达1Gbit／s。通过发展5G技术，实现传输速度更快、延时更短。

　　四是加大公共采购。将3500亿欧元公共采购资金支持更多创新，包括非技术创新在内的社会创新。借助“创新采购能力中心”，激励公共采购方购买新产品、新服务，成为经济发展的开路人。面向能够产生新颖解决方案的创新者，开展创新竞赛，以满足尚无合适产品、服务或系统可用的特殊公共需求。

　　五是开展创新友好型监管。将以中立立场对所有新出台的法律法规进行“创新审查”，审查其是否对创新友好。改变其中阻碍创新的规定，在不违背消费者和环境保护监管目标的情况下，消除创新障碍。还将系统运用“现实实验室”，使之成为监管工作的试验田，通过从时间和空间上调整现有要求，在真实情况下检验创新，使由此制定的新规则既益于创新，又能被社会接受，还能考虑消费者利益。到2018年将完成“现实实验室”的系统化使用构思，将追踪具体的监管障碍，识别重要的技术领域和商业模式，并为“现实实验室”的操作实施做好准备。

　　使命二：在战略性关键领域实现创新新潜能

　　抢先投资大有前景的技术，为未来经济发展基础技术。目标是使德国在关键技术领域走向世界顶尖水平。德国联邦经济部将与联邦教研部一道，既发展基础研究项目，又支持应用导向型研究项目，并让经济界尽可能从一开始就发挥作用。

　　一是加强科技界和经济界的合作，向经济领域高效转移技术。让德国航空航天中心、弗劳恩霍夫协会等应用导向型科研机构以研发联盟等形式与经济界紧密合作，继续发展“工业4．0”、电动汽车等合作平台。二是积极发展“工业4．0”，使德国在该领域继续保持领先地位，提高企业、职工和公众对数字化生产解决方案的接受度，使新的商业模式和工作模式成功付诸实践。三是完善质量保证基础设施（如标准化、认证和合规评价、计量、技术产品安全性与市场监督），使之成为德国科技蓬勃发展的一部分，使之成为“德国制造”品牌的精髓。进一步加强德国联邦技术物理研究院和德国材料研究与检验院，在全球竞争中彰显其科学技术服务。四是考虑是否要借鉴美国国防先进研究计划局（DARPA）的某些元素新设德国战略性创新中心。美国国防先进研究计划局独立于各军种，拥有高额预算，为美军实施战略性研究项目。德国联邦经济部提出，基于美国国防先进研究计划局的颠覆性创新理念，由联邦政府（经济部和教研部）设立一个类似机构。该机构即使没有自己的科研项目预算，也可以咨询经济界、科技界以及国家科学院等智库，为促进关键技术发展提供建议。该机构也可以提出研发计划设想，举办创新挑战赛。五是聚焦微电子、人工智能、生物技术、量子技术等具有未来重大意义的技术。同时，积极促进数字化在其他各领域的发展，如“工业4．0中的自动化”“智能服务”“智能家居”“增强现实”“机器人服务”和“区块链”。

　　（1）微电子技术。微电子技术是经济数字化和成功实施“工业4．0”的关键，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机械制造、电子、汽车制造、新能源等德国核心产业的创新。德国将积极推进具有欧洲共同利益的重要项目，以在物联网、工业4．0、自动驾驶等应用领域加强本国开发和制造能力，维护数字主权。2017－2020年将提供投资补助10亿欧元，带动企业项目投资44亿欧元。

　　（2）人工智能。人工智能到2035年可使德国增加值增加1万亿欧元。德国研发实力强，但在技术转移、法律框架和数字化基础设施方面存在问题。训练数据的可获得性更是关键挑战，德国在这方面较美国处于劣势。虽然隐私法提供了充足的隐私保护选项，但是意识问题仍使私人、企业和管理部门不愿提供数据。德国联邦经济部将委托开展人工智能潜力研究。有关人工智能的研究结论将纳入未来的科技计划中。

　　（3）生物经济。生物经济包含所有产生、加工、利用和处理可再生资源和生物废料的产业，未来意义深远，但生物技术研究具有资本密集、投资风险很高的特点，且法律框架不完善和审批过程太冗长导致研究成果的应用还没有取得最佳经济效果。德国联邦政府已经制定、实施和修订了生物经济国家政策。还将制定生物技术监管框架，以吸引创业投资。还将研究制定生物经济测度指标和指数，测度生物经济进步情况。

　　（4）量子技术。第二次量子革命将为无数量子技术新概念的应用铺平道路，潜在应用包括量子通信、量子传感和量子计算机。美国和中国已经认识到量子技术的机遇，设立了战略性的资助计划。无论是大众兼容系统，还是理论构想方面，均有研发需求。将科学知识转化为实用产品也尤其重要。还有必要通过更多创业资本支持建立创业公司或衍生公司，为加强产学合作提供新资助，建立量子技术能力中心，扩大公共需求。

　　德国将参与欧盟量子技术旗舰项目，并计划实施国家量子技术促进计划，覆盖从基础研究到应用的全链条。德国联邦物理技术研究院将成为德国量子技术发展的协调机构。

本文刊于《光明日报》（ 2017年12月06日 1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