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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鸡 蛋
1972年放暑假前,任课老师找到我,他很不好意思对我说:“他的爱人不久将要生小孩,就要坐月子了,他想托我暑假回乡下带一点鸡蛋回来给爱人补充营养,不知是否可行。”老师找学生帮忙这是少有的事,尤其是我,还是第一次,我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
那时,粮棉油、猪鱼蛋在农村都是非常稀缺且统购的,在城里则是统销,按月按人按计划供应,而且很有限。回到家里,我向父母讲了这项任务,他们还有点犯愁。家里因为饲料少,所以养的鸡也少,况且队里还不让多养,鸡少自然蛋就少。加上又是热躁的暑期,养鸡的人都知道有个规律:鸡是“六腊不生蛋”,最热和最冷时是大多数鸡歇窝的时候。而且,没有到年终,各家各户交购鸡蛋指标的任务都没有完成,要收买鸡蛋在政策上来讲是违规,从现实上也较难收到,既然是老师要,没有几百个蛋也不合适。
回家没几天,家里的亲戚、朋友、叔伯等都很欢迎我,他们来看我时都带七、八上十个鸡蛋来,我心暗喜,一一笑纳,这些人情债只有以后慢慢还。就这样,我收到了送来一百多个鸡蛋,有了这一半垫底,解决另一半困难就小多了。我妈在她的朋友圈里四处活动,东家三、五个,西家七、八个,今天三、五个,明天七、八个,暑期快结束时,总算凑齐了二百多个,让我可以回校向老师交待了。
临走,我找了一个小木箱,在箱底垫稻草,将鸡蛋放进去,鸡蛋间放上稻谷壳,以免挤破,在上面盖上一层报纸,报纸上再盖上衣服,这样把鸡蛋保护掩藏起来。要知道,这种统购的物质,如果被发现长途运输,不但没收鸡蛋,还可能戴上投机倒把的帽子,那就麻烦了。我小心谨慎地把鸡蛋偷带到学校,当天就送到老师家里。老师见了不知道有多高兴,一个劲地说感谢的话,连刚出世不久的婴儿也不停地叫:“呱哇、呱哇……”,发出似乎表示感谢的调子。老师要给我钱,我反复推脱:“这都是我们家的鸡生的,送给老师补补身子吧。”在我再三拒收的情况下,老师也只好作罢。
开学后不久,我们到实验室做物理实验,什么光的折射、聚焦、成像、衍射、干涉等,其中有一次光学实验是照相和洗相实验,我们领了照相机和感光底片(胶卷)、洗相纸,就开始实拍、冲、印、洗。我领材料时,任课老师悄悄多给了我几张胶卷和印相纸,让我多做了几次实验。就是这次实验,让我完全彻底地学会了照相、冲卷、洗相的全套技术。这些技术在我之后参加核实验冲洗记录胶卷中发挥了作用,这项技术让我后来为自己的小孩拍摄和自己冲洗了很多成长照片,既留下了一批宝贵的镜头,又省了很多钱。
(2016.10.17. 2017.05.01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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