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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一个浑涵的整体,如阳光是七色的复合,我现在抽绎出其中的两道色彩,略作分析,即功业的人生和艺术的人生。
功业的人生和艺术的人生,不是属于某一类型的人,而是贯穿在每个人的生命历程当中,只是比重或许有些差别。
金庸先生的小说,展现了各色的人生。典型的功业人生,如郭靖;典型的艺术人生,如令狐冲。一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一是江湖浪子,痛饮狂歌。功业的人生,严肃木讷,朴实刚毅;艺术的人生,嬉笑怒骂,放浪形骸。令狐冲是可爱的,我们愿意亲近,如好友;郭靖是可敬的,我们正襟危坐,如师长。
郭靖的绝学是降龙十八掌,天下阳刚第一,任你掌影纷纷,虚虚实实,他只一记亢龙有悔,无坚不摧;令狐冲的绝艺是独孤九剑,变招奇特,任凭你多快多狠,他只剑尖斜斜地一挑,逼得你回招不迭。降龙十八掌,是天下之至拙;独孤九剑是天下之至巧。至拙无招,只是一掌;至巧无招,只是一剑。记得风师传剑,令狐冲问,若对方也无招,该如何破解。风师说,那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继而风师意兴阑珊,叹道:这世上怕再难遇到这般人物,遇到了算是你的幸运。令狐冲或许还没懂得对方无招就是怎样的人物,风师阅历江湖,知道那便是天下至拙。当艺术的人生遇上功业的人生,大可把酒痛饮,就着六朝旧事来下酒,无招对无招,破不了,亦无需破。
我们的人生中既有功业的人生,也有艺术的人生,换言之,我们既是郭靖,也是令狐冲。我们既要知道巧之可爱,更应体味拙之可敬。世之放浪者,自诩为令狐冲一流人物,可谁负独孤九剑之能,又谁有笑傲江湖的襟怀。世之顽固者,自诩是郭靖一流人物,可谁懂降龙十八掌,又有兼济天下的气魄。或有才无识,或有识无才,得一令狐冲难,而郭靖更是凤毛麟角。耳畔不禁又回想起风师的喟叹:
“那他也是一等一的好手,遇上了,算作你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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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0-19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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