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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科学哲学与技术哲学沙龙第148期
主讲人:段伟文(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研究员)
评论人:蒋劲松(清华大学社科学院副教授)
主 题:仁爱的机器:强人工主义与人类世的未来
时间:2016年9月23日(周五)上午10点
地址:清华大学明斋241
联系电话:62773013
清华大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所
刚刚收到老段的提纲,一如既往的思路奔放,难以把握,富bu有zhi启suo发yun:
仁爱的机器:强人工主义与人类世的未来
段伟文
1. 强人工主义
强人工主义(intensive artificial-ism)的核心理念是:作为自然之子的人类应该以一种自强的态度借助人工物或技术与自然比肩,即人可以通过机器超越自然(巧夺天工)而成就自我。由此,一方面可超越既有的人与自然的对峙、天人合一以及生态中心主义等自然观;另一方面超越科技乌托邦与反乌托邦而发展一种以仁爱为基本意向的技术论。
2. 仁爱的机器
仁爱的机器即以仁爱为基本意向的技术或人工物。由此,可赋予机器以准主体性,而其准主体性的主要内容是通过人的设计或人所设计的机器的设计而内置(built-in)乃至生成仁爱的意向性——仁爱之心。与米歇尔.塞尔的准客体相呼应,准主体性使机器成为具有灵魂的准主体,两者的结合使西蒙栋意味的个体化(individualization)得以整全。
仁爱释于何处?仁爱的机器作为人与自然之中介使仁爱之心对自然和人投射出双向的关爱。重新说文解字:“仁”可分解为“人”与“二”,“二”中上面一短横代表“人”,下面一长横代表自然,因此,仁的内涵是人应该同时以仁爱之心对待自然和人(包括自己和他人)。
如何仁爱?由于人的能力有限,故通过使机器有仁而怀远达人。
仁爱何故?人对神之爱乃因对神有永恒之债且须等待最后的审判。类似地人对自然和人自身亦有一种今生之债。重新说文解字,“债”乃“人”之“责”。因此,仁爱的根源是人的责任。
根据在(zai)与债(zhai)的发音:“zhai”(债)=“z ai”(在)+”h”(人)。由此得到的启示是,人的存在即债,或此在即债。
3. 人类世:人与自然的分离的悖论及必须的苦痛
西方文明以人从自然的分离为获得自由的出发点,先是通过美德与政治获得自由,后试图通过对自然律的把握驾驭自然、改变自然甚至扮演上帝。
苏格拉底认为人是道德与政治的存在,所以宁愿选择饮鸩而不逃亡。在自然中,狼吃羊无法做出好坏的区分,而作为道德存在的人可以判断好坏而获得自由并超越自然。为了区分理由(reason)和原因(cause),柏拉图发明了两组概念。一组是作为人的本性的自由、理性(rationality)和理由,另一组作为自然本性的力、原因、效果、身体和速度。
但实际上,人与自然的纯粹二分是不可能的。这不仅仅是说理性和自由不可能独立存在,而意味着人与自然的分离所必然遭遇的悖论是:根据理由采取的行动也会像自然中的原因那样在没有理由的自然中产生后果,同时也会以因果反作用于有理由的行动者。
除了事实与价值难以二分、语言与世界无法构成镜像表征外,人与自然的分离还导致了一些明显的问题。一方面,人与自然或自然与社会相互交错纠缠,恰如拉图尔所主张二者之间并无清晰的分野,而且从主体出发的充分理由与基于自然的必然原因每每相互交换;另一方面,人类至今或者说永远也不可能建立起一种统一的知识体系,所谓人类知识的宫殿,不仅是一个永无完工之日大工地,而且相互的理解越来越困难——即便是对于人的科学研究,已经越来越难以整合。因此,非但知识的大厦无望统一,并且众多的学科用于面对复杂而迫切的问题时往往会出现不知如何re-search和整合。这与其说是知识生产不如说是无知的制造,这使得科学与技术互为表里的技术化科学愈益可能成为潜在的“定时炸弹。”
在此情况下,如果科学一边宣称其理解自然,一边将其洞见运用于技术之中,以改变自然和人,那么问题是:谁是这一影响深远的事业的称职的主导者?是否意味着基于科技的风险所带来的苦痛的存在是科技时代之必然?
4. 第三种自然观:怜悯与慈悲的自然观
人类世的困境来自两个方面:什么都必须得到解释却又无法建立统一的知识体系,能做的都想做但又无法把握其因果链并理解其非预期结果。要克服这一困境首先要区分两种不同的自然的概念。一种是积极的自然观,其前提是以科学的世界图景解读和改变自然;二是消极的自然观,完全顺其自然获使自然为其所是。这两种自然观的共同问题是缺乏规范性,前者的所谓规范是事后补救(爱比米修斯基因/谜母),后者则不过是禁令。
仁爱的机器及强人工主义则主张第三种自然观:怜悯与慈悲的自然观,不仅仅是将一种社会性的规范推广到自然,而是对自然和社会的混杂纠缠体而言的。
怜悯与慈悲的自然观的形成源于对自然的无限性的承认。消极的自然观即顺其自然当然也承认自然的无限性,但人和技术在其中无所作为。积极的自然观也承认自然的无限性,但科学试图用基于还原论方法的动力学规律和具有限定性的科学原理(如光速不变、最小作用量),把握自然的确定性及其条件。
怜悯与慈悲的自然观则出自怀疑主义与信仰的结合?!怀疑主义是科学的基本态度,使科学不断地追问科学意义上的无限性。其表述形式通常是“一定会有比现在的理论更好的理论能更完美地理解自然”,如粒子物理的标准模型之后的超对称理论。一般意义上的信仰则是一种以完全的依靠而应对无限性的策略。人类世的出现,实际上是将技术化科学/人工物变成了人类必须依赖的东西,也就是说技术成了人类的命运。直面这一命运,不能毫无反思地按照科技发展的方向前行或彻底放弃科技,而应该从怀疑主义出发指向一种信念:我们可以找到一种使人与自然的痛苦逐渐减少的技术进路。由此,怀疑主义与信仰不仅通过相互结合而实现了互补,而且可以帮助科技时代的人与自然找到了超越的可能进路。
这一进路就是“强人工主义/仁爱的机器”:一方面强人工主义凸显人通过巧夺天工的技术免于对自然的依赖,另一方面仁爱的机器强调赋予机器仁爱之心,使其可以感知人与自然的苦楚,并通过抚慰人与自然体现其怜悯与慈悲。这一进路有很多原则。如“减少打扰”原则要求人对自然的打扰应有度,由此旅游产业不再能用天人合一为自身辩护。又如“减少纠缠”原则,这一原则反拉图尔意味的行动者网络之道而行,提倡“关联性节俭”这种“元节俭”,以减少人与自然之间不必要的关联性为宗旨。
鉴于“强人工主义/仁爱的机器”本身是不能保证成功的事业,值得怜悯和慈悲以对。
5. 自然的终结的多种可能性
地球生命的灾难性毁灭
人类毁灭但自然依旧
自然丧失有机性
自然的人工化
自然的虚拟化
6. 基于强人工主义的人类世的未来情境
与自然平行存在的全人工自然乐园
部分依赖自然并回馈自然的半人工乐园
可随时脱离地球的太空船状态
数据化与虚拟化文明部分或全部
数据化与虚拟化文明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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