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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物理学会成立于1932年,成立初年,虽然会员不多,但大家相约每年开年会一次,北平、上海、南京、青岛等地轮流主办,物理学会已然成为中国物理学工作者的一个大家庭, 大家乘年会的机会,交换意见, 报告研究成果,“欣赏他人的工作, 欢喜赞叹,正如欣赏自己的工作一样”(吴有训语)。
抗日战场全面爆发之前的历次年会,主办地会员必尽东道主之谊,在会议间歇安排参观活动,并慷慨做东宴请与会同道,把欢乐融洽的气氛从会里延续到会外。
学界(包括本人以往的研究论文)虽然对中国物理学会的工作以及学会核心成员叶企孙先生的生平已经谈了不少,但下面这段趣闻,从未有人提及,它可能不太适合在学术文章中讲述,但它展示出的现场感,以及通过酒会互动表现出的前辈物理学家的率性,还是很有意思的。
中国物理学会成立大会暨第一次年会于1932年8月23-24日在清华大学科学馆召开,会议选举李书华为首任会长,叶企孙为副会长,吴有训为秘书,萨本栋为会计;会议还选举了物理学会首届评议员9人,除正副会长、秘书、会计为当然评议员外,另外当选的5位评议员为王守竞、严济慈、张贻惠、丁燮林和胡刚复。25日上午10时,物理学会第一届评议会会议在北平研究院物理研究所召开(所址现为科学出版社社址),出席会议的有评议员李书华、叶企孙、吴有训、萨本栋、严济慈、张贻惠、丁燮林7人,梅贻琦等20余位物理学会会员列席。会议对物理学会的一些重要基础建设进行了规划:成立学报委员会,出版物理学专业刊物;成立物理学译名委员会,组织物理学名词的翻译和审定;落实年会报告及会议论文的出版工作;印发会员通讯录;确定物理学会英文名称并筹划加入国际物理联合会。完成会议各项议程后,由北平研究院副院长兼李书华做东,宴请与会人员。物理学会首次年会和首次评议会大获成功,使中国物理学的发展呈现良好的态势,与会人员欢欣鼓舞,会毕颇有开怀畅饮的兴致。1932年8月出版的一张小报上难得一见的一篇众人哄抬叶企孙先生喝酒的神文,使我们领略了北平研究院的招待宴会上,物理同仁把酒言欢的快活场面:
物理学博士叶企孙,藉隶江苏,世居沪上。潜心著述,学问湛深,现任清华大学理学院院长,兼中国物理学会副会长。生平以科学救国为志愿,研究物理,不厌精详。每日流连于研究室、试验室、图书馆,实地练习工作,对外甚少应酬。
叶本翩翩浊世之佳公子,美丰标,性和蔼,守身如玉,对于男女恋爱课程,毫不介意,迟迟尚未结婚,惟嗜酒如命,饮量甚豪。杯泛鹅黄,壶倾蚁绿,领略个中风味,其乐无穷。故人多以酒仙呼之。
昨午北平研究院,宴请物理学会全体会员,叶应主人李书华先生之约,届时前往入席后,酒至半酣,主人向叶发言曰:“闻公善饮,请多饮几杯,以助清兴”。言未毕众皆赞成。叶微笑不言,乃以牙签比较己杯之周径,始答言曰:“此杯之周径较宽,容酒多,吾饮必吃亏,少饮几杯如何?”众皆不许,有人在座继续发言曰:“美国女子最恶男子饮酒,其夫如饮酒,必被禁止,叶博士并无美国太太,又不交结爱人,心中何惧之有”。叶至是知难推却,立饮数觥,众皆称快。同时又有建议代叶做媒者,主人当笑请大家同负其责。旁有杨博士代叶解释云:“吾知叶博士对于女性感情素淡,而研究科学,其兴趣正浓,顾将全副精神牺牲于学问之中。若在科学立场上观之,可以深佩其志愿,惟从民族观念上着想,则未免耽误了许多小国民矣”。语至此,举座粲然……
叶企孙清华学校日记中有几处陪侍父亲小酌的记载,说他善饮也许不谬,但小文说他“嗜酒如命”当夸大其词了。这篇小报神文虽然不可全信,但对当日宴会场面及叶企孙神态的生动刻画还是有些参考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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