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钰回到原单位，开始了正常工作。有一天，郑钰收到一个国际机构的邀请信，拟聘任他为咨询专家，参加中国西南地区的一个扶贫项目，郑钰一直很关注中国贫困地区的经济发展，关注中国的贫困问题，所以很高兴地接受邀请。

中国的广西、贵州和云南省，存在大片的喀斯特地貌山区，这里是中国集中连片的贫困地区。喀斯特的峰丛地貌条件造成了交通不便，经济落后，虽然降水量还是比较大的，但地下岩溶发达，地表水分容易流失，同时缺少大片的平地，适宜耕种的土地很少，农业生产条件也比较差。在当时，地区经济发展面临很多困难，一些地区迫切需要解决的是人民群众的温饱问题。

某国际机构的一项业务是对于需要帮助的国家与地区，提供长期低息或免息的贷款，这种贷款还本付息的期限长达30或50 年，因此极受欢迎。郑钰参加的就是这样的一个项目，考察广西、贵州和云南交界的六个地州，探索能够促进区域经济发展的项目，以争取软贷款。专家咨询部通过竞标遴选，聘请外国专家。中方专家由国内相关机构遴选，经机构审批后正式聘请。聘请专家的工作领域是交通、水利、农业和社会经济。

5 月份，中外专家集中到了昆明，经过讨论，确定了工作计划和进程，重要的是考察路线，要求深入考察到最贫困的县，最贫困的乡，最贫困的乡里的最贫困的行政村，自然村。对于配合工作的政府官员来说，这样的要求是很难满足的，除了一些可以想象的原因外，单就交通条件而言就非常困难，因为最贫困的村子，往往就是交通最不方便的地方。不过，既然是扶贫项目，深入最贫困的村寨，也是情理之中，担任工作条件保障的有关部门也就同意尽力而为。

项目组的外国专家由四个人组成，组长是菲利普，澳大利亚人，他的工作方式很有特点，没有在省会城市多逗留，甚至没有听取地方政府的情况介绍，直接就下到县城。这天来到贵州省的一个贫困县，晚上在开会研究工作的时候，突然停电了，原来是县城供电能力不足，仅仅可供半个县城的用电，平常都是半城轮流供电，这种事情也不稀罕，但是菲利普却感到十分不解。菲利普很是精干，也很有绅士风度，但有一次却在郑钰面前说了一句粗话，原来是听说了他们下榻的招待所为了接待项目组，刚刚花了好几万块钱整修了一下。

外国专家组里有一位女的，名叫苏珊，跟随项目组跑完全部的考察路线，应该说很不容易。在这喀斯特山区，经常通到到乡里就没有等级公路了，有公路的路况也是很糟糕的，到一些行政村、自然村根本就不通汽车，这个时候就完全靠两条腿走路了，有的时候需要走十几里的山路，气喘吁吁地沿山路爬上山顶，然后下到坡脚，前面就是一条小溪，脱掉鞋子，挽起裤腿，涉水而过，苏珊从来都是干净利落地走着，谢绝男士的帮助。山路崎岖，怪石嶙峋，蚊蝇营营，茅草割人，路途是十分艰难的。有时为了实地考察一个水库坝址，一个引水灌渠线路，往往需要花去一整天的时间。

除了实地考察调查，项目组经常召开一些小型的座谈会，特别强调倾听普通村民的意见和要求。按照国际社会建议的贫困标准：每人每天 1 美元，在当时这个地区是远远没有达到的，一些典型的村寨可以说是处于赤贫的境地。国际上曾经有人把贫困的原因归结为懒惰，这是不公平的，应该说造成这里贫困状况的主要原因的自然条件的恶劣。

因为交通不便，贫困村寨和外界联系困难，也未能获得有用的信息，郑钰到过一个村子，全村没有一台电视机，只有村长家有一台收音机。村民未能接触现代社会的有价值的资讯，山区的土特产品也无法进入市场。郑钰体会到了“要想富，先修路”这一名言的真实价值。

 

 图 29--1. 小溪边的黄牛  

 

缺乏耕地是不能解决温饱问题的关键，在喀斯特山区，很难找到面积达十几亩的坝子 -- 即适宜耕种的平地。村民耕种的都是非常分散的小块田地，可以说巴掌大的地块也会种上几棵玉米。郑钰脑中留下的一个图像是永不磨灭的：夕阳西下，前面很陡的山坡上，荆棘丛生，一个中年妇女，背上篓筐中有一婴儿，手挥镐头，正在披荆斩棘，想开出一小块可以点播几棵玉米的地块。这是在郑钰他们调查后的归途中，看到正前方的山坡上，夕阳的金色余晖正好照在妇人和婴儿的身上，郑钰感到好像看到圣洁的光辉。旁边有人在说：“这坡度超过25 度了啊，不允许开荒的啊！” 郑钰心里在想：“是的，水土保持法规定超过 25 度不允许开荒的，但是对她，应该例外！”

中国的西南地区，年降水量还是不少的，但因为是喀斯特地区，地表的持水能力很差，降雨后雨水大部份渗入地下，造成了用水的困难。有一些地区，不但农田灌溉用水困难，连人畜的饮用水都很困难，人们需要到几里路外去背水。

 

 图 29--2.  缺水山区的雨水集蓄池

 

喀斯特地区一般会是比较贫困的地区，在其他国家也是如此，而在中国是连片的大面积的贫困地区，成为国家扶贫工作的重点。也正因为是经济比较落后，保留了一块山清水秀，风景迷人净土。因为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在贵州黔西南自治州，苗族、布依族占人口的多数，每年的“三月三”传统节日，无数的青年男女汇集到墟场，坝地，河边和县城，载歌载舞，尽情地享受青春的快乐！无论富裕或贫穷，生命的快乐无处不在。

 

郑钰必须考虑自己的工作方式了，怎样变得更适应市场的需要，似乎是很困难的事情。因为现在项目的申请，立项和投标有了市场经济状态下竞争的特点，但同时又有计划经济的色彩，项目能否立项，申请能否通过，任务由谁主持，经费如何分配，这些有了很多不确定的因素。除了你的水平，你的能力，你的资源，还有不少是只可意会的东西。专家评审的意见只是一个必要条件，但并不是充分条件，在很多情况下，主管部门处长们的看法是至关重要的。

在北京的东西南北远近郊区，存在着很多度假村，给城市各式工余和公余的人们提供休闲娱乐，有各类玩乐项目，KTV, 泡温泉，按摩，搓背，掏耳朵，各种花样应有尽有。还设有小型商场，虽然其商品的价格远高于城里的商场，奇怪的是这里还是生意兴隆，原因在于使用的是内部购货卷，购货者是不用自己掏腰包的。来这里的人们玩得尽兴了，再提上大包小包，临走的时候，有人再奉上一个红包，一家老小，凯旋而归，不亦乐乎！当然，有一些情况下，并不喜欢全家出动，个别行动的据说也很受欢迎的，不过，郑钰对此知之甚少。

此类活动，或者处长处员们会比较有兴趣。而司长、厅长们对此或许是不屑一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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